?江云妧在山下听人说,无相寺的银杏树下有一眼泉水,名为观音泉,传说观音娘娘路过此地,偶感口渴,此地便平地生出了一眼泉水。
若凡人饮了此泉的水,可包治百病,更可延年益寿。
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江云妧本是不信的。
奈何山脚下人人都道如此,个个都深信不疑。
她便在夜里将信将疑的用随身携带的小碗去接了一碗水。
万一呢。
万一这千年古寺的泉水真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嘶——”
她自己先尝了一口,夜间山上的泉水凉得很,她只觉水质清冽,回味甘甜,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撇了撇嘴,暗想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端着一小碗水回到了住持给澜亭安排的禅房,虽然步履轻快,但也走得十分小心,一滴都没有洒。
略显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她推开门走进去。
澜亭在屋里十分慌张,本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江云妧的房间在她隔壁,她刚才只说一声便出去了这么久,他简直不知所措了。
听见这声音,他急切地从床上跳下去。
江云妧看见他光着脚踩在地上,忙道:“你怎么就这么下来了?不怕凉吗?快回去!”
山中寒气重,又是夜晚,脚下的石板冷得像冰。
澜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确实感觉到冷,他不敢说话,低着头慢慢挪到了床边。
江云妧看不下去他这么磨蹭,将水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走过去将他抱上床。
然后在他澄澈的目光注视下,将那碗水直直端到他面前,“呶。”
澜亭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江云妧感到有点不自在,“别看啦快把它喝了。”
眼看着小孩子乖乖接过去喝了,她才长舒一口气,把碗收了回来。
江云晚十分无奈,想她一个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呀,就算她父亲仙去家道没落,也断然不至如此吧。
这可真是个小祖宗哟。
待他喝完水,江云妧狠狠揉了揉他的脸来解气。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揉了揉酸痛的双腿,便毫无形象可言的躺倒在床上。
虽然身体很疲倦,大脑却不肯休息,在这寂静的深山古寺中,她想起了好些从前的事,一会是梧桐书院的桂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一会又是御花园里繁花开了满眼……她还看见大草原上两军对垒,长江两岸颗粒无收哀鸿遍野……到最后仿佛尘埃落定似的,一切都消散成烟……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她便醒了,只觉双腿酸软,稍微用力便是针扎一样的疼。
她知道,这是昨天山路走久了可当时没感觉多难受,到现在却是快要走不动路了。
不由苦笑,自己还真是娇贵。
若是前世的她,必定要委委屈屈的找人哭诉了,可是如今她只得挣扎着站起来,更何况,她现在也找不到可以哭诉的人了。
慢慢走了几步,双腿的酸痛才有所好转。
她先到隔壁去看了看,见澜亭还没有醒,又悄悄掩上了门,自己去找住持去了。
她只当是小孩子觉睡得实,殊不知澜亭却是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将将睡下,这会儿自然是醒不过来的。
无相寺中所有路俱是石子铺就,穿再厚的鞋踩上去也会硌脚,或许佛家要通过磨砺肉身来修身养性?她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又痛得倒抽凉气。
寺中长着不知名的杂草,到了这个时节叶稍有些泛黄,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昨天住持说今天会告诉她答案,叫她一早便去大殿中。
江云妧到那里的时候,住持果然已经等候在此了,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她屈身行礼:“住持久等了。”
老和尚也双手合十还礼道:“女施主言重了,老衲也只是刚到罢了。”
江云妧不置可否,而住持显然也不在乎她信没信。
突然间变得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山中风大,耳畔只能听见风声。
她在等。
住持苍老的面容突然就起了波澜,缓慢而郑重地开口说道:“女施主命中贵人,乃紫微星降世,您有不可推却之大任。”说完便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紫微星?什么降世?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若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她死过一次,又回来了。
江云妧被这消息震得有些站不住,身子稍稍晃了晃。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看着老和尚喃喃说道:“小女自知才疏学浅,胸无大志,实在听不明白您讲的什么。”
老和尚神秘一笑。
“此乃天意。”
又来了!
又是天意,她真是烦透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说,遮遮掩掩的?父亲是这样,住持还是这样,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难道她重生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