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代芙蓉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脸色都很凝重,觉得事情有点超出我们的能力可以控制的范围。
看着看着,代芙蓉像是突然从梦里惊醒般吓了一跳,然后抬起右手指着我的鼻子,说话打起结巴来:“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你?不、不对,应该是因为你们。你,和蓝天康复医院里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还有几年前我在青岛火车站见过的那个女人,你们三个长得那么像,无论从人类学还是生物学还是遗传学还是基因学方面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说不定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你们,我只是他们捎带着调查和跟踪的。”
我不屑地笑了笑,摇头:“那样的话,他们今天就有机会把我抓走,何必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他们的目标人物是你,不是我。相反,他们今天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突然放过你的。”
他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我还不明白个中原因,但事情肯定是这样的,今天白天我为了警告那些人同时也想弄清楚暗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跟踪代芙蓉而向公车站牌下面那个男人发难的时候,他那些分布在周围的同伙原本打算跟我硬碰硬干仗的,但突然之间放弃了。唯一的原因就是坐在马路对面那辆黑色越野车里的人看清楚是我以后,下的命令。
好像是,他们看在我的面上,今天放了代芙蓉一马,又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是谁,所以才迅速撤退不跟我碰面。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代芙蓉抱着脑袋蜷进沙发里,很逃避的姿态,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实际上也真的没什么可说了。
这时电视里又开始滚动杨文烁的通辑照片,呼吁市民见到此人立刻跟警方联系什么什么的。
代芙蓉抬起眼睛看电视里面杨文烁的照片,表情呆呆的。我知道他之前去梁宝市那么些天,肯定查到很多警察没有掌握到的线索,只是因为他对杨文烁抱有同情心,甚至可能还有一点支持的心态,所以不愿意跟我说,怕我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帮警察破案,最终导致杨文烁落网。他内心和大多数普通民众一样,希望杨文烁能逃脱。
我尊重他,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追着他问。
新闻播完,开始播天气预报,明天又有雨。
代芙蓉突然问了一个刚才黎绪已经问过的问题:“警察是不是真掌握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杨文烁就是凶手了?”
我说:“对,有确凿证据,铁板钉钉逃不掉的。”
他唉地叹了口气,显得很颓丧,过了一会才开口,说:“我觉得,杨文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脱身。”
我说:“从证据上看,的确是这么回事。”
然后好一会没说话,电视里开始播广告,一个新开盘的住宅小区,浓墨重彩的画面,奢华至极的风格,最后打出“向北集团”四个大字。不看电视我还真把前些日子何志秦提到的殷向北那号人物给忘了,现在猛地想起,正好代芙蓉又坐在身边,就问他是不是曾经采访过向北集团的董事长殷向北。
他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问起殷向北,脸上浮现惊奇的表情,呆了一会才回答说:“是,采访过一次。”
我问他采访了些什么内容。
他回答说:“中国楼市未来二十年走向之类的废话。”
我噗地笑起来,说:“代大记者,那种话题,可不像你的风格。”
他说:“我实际不是冲那个去的,可惜智商不够,对付不了殷向北那只老狐狸,除了经济和生意方面的话题,其它不管问什么他都笑而不答,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切中核心了。
我问他:“你是冲殷家的盗墓背景去找他的吧?”
代芙蓉点头,很淡定,对我知道殷家有盗墓背景这点不觉得吃惊。事实上殷家的黑背景应该是鲜为人知的。
我问他去采访殷向北到底是工作,还是出于私事。
他不响。
代芙蓉低头咬嘴唇,好半天才抬起头慢慢开口回答我的问题:“出于私事。我想请殷向北帮我一个私人的忙,见到面我就把我的请求说给他听,哦,不是‘请求’,应该是‘乞求’吧,但他一点不松口,我没办法,总不至于跪下来抱着他腿哭吧。”
他一边说,一边苦笑,慢慢把目光移向电视画面,不看我。荧幕的光一片片在他脸上变换,突然就觉得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变得不真实了,有点虚幻的鬼魅色彩。
我觉得有点心酸,然后同情心泛滥,好言好语问他:“你找殷向北求他帮什么忙?能不能和我说说?如果我能帮到的话,一定帮。”
他坐着不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没什么表情。
我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膀,尽量把气氛放轻松,笑着说:“你看我们这么一场交道,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面对总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强,对吧,俗话都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们仨女的,怎么的也比臭皮匠强吧。”
我说“仨女的”,是把小海和黎绪都划进来了,好像理所应当我们就该是一个阵营似的,后来想想也挺滑稽。
他终于转过脸来看着我了,眼珠里汪了泪,一片深沉的悲伤,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时候楼梯上有脚步声,是黎绪回来了,听动静很平安,没出什么意外。刚才她说可能个把小时回来也可能一两天回来时我以为她说的是客气话,肯定会好几天见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