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镇。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整个关山镇被裹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蓑衣,雪地上只留下一些足印,或深或浅,辨别不出足印主人大小。
路边的灯笼在积雪的挤压之下尽数破烂,就连灯芯也被白雪覆盖,整个关山镇除了楼阁里面透出些许灯火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光亮。
夜空中云层散尽,星光从苍穹洒落下来,将夜空点缀的如同一颗颗夜明珠悬挂高空。街上人畜尽绝,三三两两的歌声从酒楼窗棂处飘出,歌声悠远深长,弥漫在雪夜中,给凭栏处的修士增添了些许愁思。
原本该是欢快的意境此时却显得落寞寂寥。
下雪的夜晚难道也让此处的歌妓泛起了思乡情绪,在这个远离帝都的边陲小镇,每逢雨雪过后,除却乡愁的唯有烈酒而已罢。
天地间归于寂静的时候,或许也是心灵找寻归宿之时。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空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一曲亡国词唱尽了几世离愁。
歌声不断从封闭的酒楼处飘出,徜徉在无人的雪夜,戍守边城的士兵呆呆望着天上的明月,两横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们是否也想起了远处天边的妻儿老母。
“国家未亡,商女何故唱起亡国词?”
黑暗的街道有一道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该声音的主人语调略微有些不解。
“圣女有所不知,如今的帝国并非当年那个帝国了,帝国历经九代帝王,已至黄昏,李氏太祖初创帝国之时的英姿到了其子孙的手中已然消失殆尽,当朝帝王李缡名存实亡,韩权当道,江湖势力已经凌驾于庙堂之上,百姓苦不堪言,或许此商女口中已认定国将无国了吧!”黑暗中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韩权?”黑暗中那柔和的声音略微有些惊异。
“圣女认得他?”苍老之人又说道。
“不知为何,一听到此人名,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好像许多年前曾经听过此人一样,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黑暗中那苍老之声不再发出,此刻的天地再次归于寂静。
一深夜巡视打更的老厮双股战战兢兢,提着灯笼的手不断地哆嗦。他独自站在黑暗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刚刚那两道声音却近在耳边。
而在他不远处,两盏红灯笼在空中飘荡,恰似看不见的鬼魅在引路。
老厮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景象,于是乎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灯笼,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家中。
两盏大红灯笼飘荡到了那老厮原本站立的位置后不再向前飘去,呆愣愣地悬浮在空中。紧接着,黑暗中两道人影出现在了灯笼周边,赫然是一老者与一蒙面少女。
老者须发皆白,长须飘荡,若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态。她身边少女身穿红色罗裙,面带绣花纱巾,额系暗蓝宝玉,秀发遮掩半边脸颊,看不清容颜,那红纱罗裙包裹着那如柳枝般的芊芊细腰,微风轻抚之下,衣摆轻轻挂起,露出比雪更白的肌肤。
她整个人站在雪地中,如同三界下凡的仙子,气质凌然。
“圣女,一切会好的,老夫定会手刃那叛教之徒!”那老者语气突然变得凌冽,周遭的积雪在他说出这话语后纷纷化为了雪水。
老者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地步,隔空打物,化雪为水。
那少女并未在意,只是轻轻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盏灯笼。
“灯花虽好,终会燃尽!人活百世,难成大道,也终将复归黄土!”
少女轻飘飘地说出此话,随即伸手一招,那被她捡起的灯笼顷刻间飞离她手,在空中飘飞的瞬间便变成了冰雕模样,落地的刹那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便变成了碎片。
身边的老者看到这一幕,脸色露出欣慰的神色。
“没想到圣女的九转煞阴体已经修炼到了触物成冰的程度了!”
老者正在思索的片刻功夫,少女的声音变打破了他的沉思。
“恒爷爷,你说我们此番来漠北能否找到‘洲河’”
“本教内古籍上确实有记载‘洲河’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老朽也不知真假,也许找到守护那片土地的族人一问便知真伪了!”
“也只能如此了!”少女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喃喃自语说道“天狼星将改变,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老者抚摸着自己的长须,也抬眼望向无尽的苍穹,只见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渐渐变成了血色。
“天狼变,洲河现,日月潮引乾坤乱”老者苍老的声音显得异常飘渺“沧海变桑田,英雄成陌路,证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这里不久之后便不复存在了!”
老者望了一眼周边灯火通明的酒楼不无感叹地说道。
随后一老一少朝着天启关的关外行去,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出了关门,走进了茫茫大漠中。
“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遶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关山镇的夜色中又传出了歌女一曲曲清幽伤感的词曲飘荡于夜色中……
天启关城门楼上,一戍城的侍卫正好看到那两盏在夜空中飘荡的灯笼,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推了一下身边昏昏欲睡倒在火堆旁的同伴说道。
“快醒醒,我好像见鬼了!”声音中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