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望向她,沈珈蓝与之对视。
对方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顺着两侧的发鬓,傍晚的残阳打在他鸦青色的短发上,带着淡淡绯光,宛若洒落的红色宝石,愈加衬得他漂亮精致的容颜宛若油画一般色泽艳丽。
不论是墨染般漆黑的眼眸、高耸挺拔的鼻梁还是单薄但却带着淡淡绯色的薄唇,精致的五官在天际连绵的晚霞的绚丽映衬下,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带着浓郁的视觉冲击,直入人的眼眸,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他的容颜痴迷不已。
只是,跟他极具攻击性的昳丽容颜不符,他面容冷漠气质清冷,高高在上的身份更是让他举手投足间皆是慑人的气势。哪怕只是微微的皱眉,亦或面无表情,都给人一种疏冷矜贵远不可攀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很好的中和了他外表给人带来的惊艳感,冲淡了别人在第一眼看到他外表以后对他产生的轻视,反而更加的惧于他的气势之下,恨不得匍匐于他的指挥之下,俯首帖耳。
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沈珈蓝很难想象,十几年前那个卑微怯懦,明明比她还要大两岁却总是会惊慌失措的抓着她的衣角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在她走之前,经过一年的精英教育以后变得如玉般温润时刻脸上带笑的少年,会有一天变成眼前这个淡漠清冷却只是一眼就让人不敢小觑的男人。
四目相对间,她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拎着水果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袋子。
“小叔。”
沈珈蓝用一种称呼长辈,带着敬意的语气道。
被沈珈蓝称作“小叔”的男人从出现在沈珈蓝面前到现在,他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目光似漩涡一般,仿佛要把她看个透彻。
听着她的称呼,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质感,却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柔和:“我以为你会认不出我来了,没有想到你还认得。”
他说着,微微一笑,昳丽的脸因着这一笑,给人的冲击力顿时加倍。
而他却恍若不觉一般,直言着自己的不满:“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和我生疏了。小时候,你都是叫我阿轶。”
闻言,沈珈蓝提着袋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小时候年幼无知,听到自己的父亲说给自己带了一个玩具,便真的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玩具。尤其是对方除了她,对其他的人都不相信,抱有戒备之心,于是她便吃饭睡觉都带着他。
就算她去学席晏给她安排的那些课程,因为不想要丢下阿轶一个人,便也央着席晏让阿轶陪她一起。
足足学了一年的礼仪,才让那个刚到席家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惴惴不安的少年渐渐褪去自卑,变成了脸上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少年。
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方对自己的依赖和百依百顺。
而那个时候沈珈蓝以为阿轶真的是她的玩具,所以对他的百依百顺,她习以为然。
只是后来,从张阿姨跟其他佣人口中的闲聊中偷听到,沈珈蓝才知道,那个大自己两岁的少年是她过世的爷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她父亲原本弃之如敝履的外室子。
严格来说,阿轶是她的小叔。
只是当时的沈珈蓝清楚的听到张阿姨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寂寞,他的父亲永远不会承认席轶这个私生弟弟的存在。
对席家独女来说,即便是名义上的小叔,说到底也不过是她拿来打发寂寞和解闷的玩具罢了。
因而,直到离开之前,当时还不知道小叔算自己长辈的沈珈蓝都以为,席轶是自己的玩具。
……
而现在长大了,沈珈蓝才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可笑。
想到那,沈珈蓝不由得抬头,落落大方的回了他一个笑:“以前是小时候不懂事,所以才会直呼您的名讳,希望小叔不要怪我。”
席晏却是微微的挑了挑眉,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比起你叫我小叔,我确实还是更习惯你叫我阿轶。还是不用叫小叔了,毕竟我只大了你两岁而已。”
闻言,沈珈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珈蓝没有说话,席晏便也没有开口。
天生便是寡言的人,只在沈珈蓝面前的时候,话才会多上那么一两句。
此刻初初见到她,即便一直有人呈报她的事情,但中间到底隔着十几年的陌生,让他们之间带着清晰的隔阂,以至于席晏即便想要努力的找着话题,却忽然有些无从开口,便只好细细的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珈蓝,忍不住的回想起了自己从席管家嘴里得知她的消息时的场景。
其实,席轶从开始就一直坚信沈珈蓝没死,尽管那些警察都信誓旦旦的说,她失足落进水沟死了。
但是,他就是固执的相信,沈珈蓝没死,只是不想要她的父母,所以选择了舍弃他们,连带着也舍弃了他而已。
他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让她满是失落的夜里,她抱着他偎依在他的怀里小声的啜泣道:“我等了他们那么久,那么久,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他们忘记了,对不对?既然那么不关心我,不在乎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
“既然他们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他们了。”
她说她不要他们。
席轶记得这句话,所以就算那些警察说的再兀定,但是他依旧不相信。
可是,他没有证据。
他只是席家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即便他想尽办法想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