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火龙驹主动提起王甲,黄七郎的脸色登时微微一变,先是将火龙驹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这才迟疑着点头道。
“想不到杨兄弟身边真是藏龙卧虎,竟然还潜有如尊驾这等体察入微的仙家。我黄七真是小觑了天下人。”
就见黄七郎先是一顿,似是在心底斟酌一番言辞,这才不紧不慢得开口道:“其实收下铜瓶这件事倒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无非是‘礼下于人,有所求恳’罢了。李簜他正是有求于这个王甲,才破例用钱收下这件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凶物。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黄某不便相告。既然杨兄弟你们有意要去李家村盘桓,届时不妨直接去问李簜他本人好了。”
说罢,黄七郎似有深意得看了一眼正趴在铜瓶之上的黄花菜:“至于如何前往这个李家村,想必花菜妹子早就了然于心,且恕黄七咱不赶上去凑这个热闹了。”
许是觉得这些场面话说得自己有些反胃,黄七郎在抛下一句“回见”之后,就这般头也不回地去了。
两刻钟后。
在一间雕梁画栋的厢房内,先前曾在铜瓶鉴定一事上助了杨从循一臂之力的黄仙花菜正眉头紧锁得地蹲在一张黄花梨木得八仙方桌上,一边还冲着身前的杨从循等人轻轻得摇着脑袋。
“其实这李家村倒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几个莫要再去趟这个浑水了。那个李簜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来这个现任里正的李簜,正是当年那个救下黄七郎的李樵子传下来的后人。
然而在黄七郎大力扶植下狠发了一笔横财的李簜一家却不甘心守着祖传的田地过日子,谋划着要在李家村里攫取最大的利益。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李家村附近方圆五十里内,有棒槌岭野花坡等四五个出产上好山参的山沟,而李家村正是由一群采山客和跑商马帮家眷所组成的小村落,平时不是上山采猎,就是靠和商队一起跑商贩货谋生。”
正是为此,李家村上几任村长里正不是采山客的头领,就是跑马帮的把总,也只有如此出身的人家才能镇得住桀骜不驯的李家村村民,而像李樵子这样走狗屎运发达的暴发户是很难挤进权力中心的。
然而老天爷却有意帮着李樵子一家上位。
就在李樵子一家发达之后不久,李家村的上一任里正在和马帮一起跑商运货的过程中突遭不测,不但将一批尤其珍贵的山参丢了个干净,捎带还送掉以里正为首,总计一十四个精壮干练的村民性命!
消息传来,李家村里几乎是家家戴孝,妇嚎孺泣得如同塌了天一般。
谁知‘漏屋偏逢连夜雨’,村里刚操持完白事,就赶上一场十几年不遇的倒春寒,四月阳春天里愣是下了五尺来深的大雪。
这大雪一封山,可就彻底断了村里人的活路,不但村里人没法上山采猎充饥,就连原本见月贩运着粮食前来回易山货的商队也都销声匿迹了。
然而李樵子一家却因为一直挤不进采山跑商的圈子,手里纵有金银也无甚参股投资的地方,这才雇佣外乡逃荒而来的饥民,在李家村村后的山坳处开出几十亩山田。
虽说一年到头也赚不下几个钱,可一年到头李樵子家的粮囤总是堆得冒尖。
这真是‘好风频借力,送其上青云’。
于是李樵子一家就这样踩在风口上飞了起来,一举补上了上任里正留下的空子。
李簜他不但将一部分粮食赊给村民度荒,更用手中剩下的粮食,将村民手里那些压箱底珍奇山货统统回易过来。
待到回暖雪化之时,李簜他组织村里剩下的精壮劳力将这些山货贩运到县城集市上销售,不出所料地获利颇丰。
就这样,李簜他终于将手伸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顺理成章得成为了李家村现任里正。
“那李家村临近产参宝地,形势如此独厚,任谁也无法对其坐视不理。因此在老七之外,我家还有其他黄仙也在村里布下了桩脚。”
只见黄花菜她以手托腮,面带忧色得看向杨从循一行:“我知道自己多半劝不住你们,可那个李簜却不是易与之辈。听说此人为了巩固手中的权位,居然与一处名唤牯牛寨的土匪暗通款曲过从甚密……对了,还有那个秀英!”
听黄花菜说,李家村上一任里正名唤李昶,只有一个名叫秀英的女儿承欢膝下。
待李簜接任村长之后,居然借口不忍李昶一家断绝血脉,因此不许秀英嫁给其他采山为生的村民,并且还自作主张得倒贴大笔嫁妆,从外村替秀英招赘一个姓王的女婿上门。
一听这个上门赘婿居然姓王,杨从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莫非此人就是那个王甲?!”
杨从循话音刚落,黄花菜就赞许得点了点头:“想那王甲不过是李簜从外村寻来的一个耽于享乐不求上进之徒,如何入得了秀英这等心高气傲的女子法眼?这日子过不多时,怕就要心生异志了。”
就连李家村的其他村民暗地里大多也同情秀英的遭际,然而这些人却惹不起那个已经与山寨强贼勾结在一起的李簜。
“因此明面儿上,村里人不方便站出来说些什么;私下里却对秀英与二柱子私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那李簜竟能奸猾到这种程度,居然想以秀英性命来要挟那些对其心怀不满的李家村村民就范。”
在黄花菜看来,李簜很可能一早就知道秀英与二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