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天阳都市报总编辑孔伟急匆匆的走进了社长路一鸣的办公室。
“好消息啊老路!”孔伟是个工作狂,一向眼里只有新闻,是个理想主义者,偏偏能力极强,总能准确的把控报纸编排,因此虽然他从不站队,但却是报社里位置极为稳固的几人之一。
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路一鸣笑道:“编前会开完了?今天有什么好料吗?”
随口一问,他心里这才咯噔一下:对啊!瞎忙活半天,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满心以为陈东会认死理的跟马飞死磕,编前会前二人肯定会闹出点动静,自己才好出面调停,卖马飞一个面子,也化解自己计划失败的尴尬。
没想到时间一晃这么快,而且一切还风平浪静!
更要命的是,看孔伟这架势,莫非是在为马飞那个选题兴奋不成?
带着不祥的预感,路一鸣很快听到了孔伟的答案:“上头对咱们都市报不薄啊!把这么优秀的记者分到我们这儿来,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这个马飞,节后第一天上班就搞到了一份猛料,毫不夸张的说,足以震惊全国!”
路一鸣也是老江湖了,知道孔伟这评价毫不夸张——媒体监督的案例,在全国范围内虽然不少见,但像今天这种极富戏剧性,又毫无管控压力的题材真是太罕见了!
可他越是清楚这份量,心里就越是觉得不爽:凭什么?老子明明是想治一治他来着,怎么到头来反倒又帮他露脸了?
听孔伟在一旁说得唾沫横飞,路一鸣心里恨得牙痒痒:好你个陈东啊!老子的话你当耳旁风?让你想办法挑马飞的毛病,你就是这么执行的?
“对了,我还听说这事儿不仅警局那边很看重,连市里大佬们也都作了批示,宣传部还专门打电话做了安排?”孔伟一本正经的询问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得特事特办了,必须是头版头条,而且版面还得留够!”
这件事发展至此,路一鸣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故作兴奋的点头认可:“行!编排的事,老孔你来安排,我放心。”
几句话打发走了孔伟,路一鸣越想越气不过,很快便把陈东给召唤了过来。
陈东一路上心情忐忑,知道路一鸣多半要找他麻烦,可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愤然:怎么?你想拿我当挡箭牌不成,现在还想训我吗?可我特么到底哪里做错了?
见到路一鸣,陈东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了先前的谄媚样。
这让社长大人多少有点不习惯,清了清嗓子,路一鸣假笑道:“陈主任,我上午给你交代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陈东早就想好了对策,点头道:“那忘不了!社长让我给新人敲警钟,让他意识到这里是谁说了算!”
路一鸣回味着自己这极富艺术感的叮嘱,问道:“那请陈主任告诉我,你的警钟是怎么敲的啊?你又觉得是谁说了算呢?”
陈东心里一横,装作老实样的答道:“当然是社长您说了算!听您的意思,是要让马飞乖乖的把稿子写了,让他按照您的安排干活,给他长个记性,这没错吧?刚才他回来后,二话没说就把报稿材料写了,应该算是服气了吧!于是我就敲打了他几句,然后就开编前会去啦……”
他这番话说得当然有理有据,毕竟一开始路一鸣确实是那么交代的。不过后面情势大变,马飞上演了大反转,路一鸣所谓的“乖乖写稿、长点记性”,显然也就不成立了。
陈东之所以敢这么“装傻”,理由也很简单:谁让你不及时跟我说清楚来着?我可是在执行社长您的命令呢!
果然,这一番“老实本分”的话,瞬间让路一鸣噎住了,心里暗骂:娘的,我记得陈东可不是这么蠢的人啊!难道他是在跟我置气?不对吧,他也不是有这胆的人啊!
哭笑不得之际,路一鸣只好把一口憋屈往肚子里咽,冲陈东翻了个白眼,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陈东暗自得意,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感叹自己头脑灵光,竟然能在两位“大佬”的较量之中游刃有余、明哲保身。
不过路一鸣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正如马飞所料,要想整治马飞,他有很多事需要借助陈东之手来实现。
稍加沉吟后,路一鸣发话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吧!那小子运气确实好,不过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好下去!陈主任,今天他这篇稿子发出去,你们部门也得跟着沾光记上一功,呵呵,同样是岗位调动,马飞现在是干得风生水起,可你的老部下那边……”
他口中的老部下,当然指的是调岗到天阳晚报的何森。
陈东与何森虽然并不算有多深的交情,不过毕竟共事已久,年前临别之时,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当时陈东就说了些大话,让何森好好表现,自己会尽早想办法把他给调回来,继续为都市报效力……
忽然被提起这事,陈东也暗暗担心:是啊,跟马飞比起来,何森除了资历更老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等马飞把这坑位站稳了,他哪里还回得来?
路一鸣接着说:“说实话,何森被调岗这事,根本就是无妄之灾,说到底,他就是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身为社长,我对他心里有愧,相信陈主任也感同身受吧!”
一番话,再次让陈东的立场摇摆起来:可不是吗?我毕竟还是都市报的人啊,怎么能因为一点委屈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社长,我……我啥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