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预感到这座庙会有几分清贫,但当慕筱雪真正站在庙堂里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了。
“你小时候一直都是在这种地方度过的?”慕筱雪环望着白如染漆却啥都没有的四壁,嘴巴惊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她用手指戳了戳二哥的胳膊,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可置信。这种地方别说是培养人才了,能不能住人都还是个问题。她真猜不透,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都能称为仙境?
她突然觉得二哥的病治不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凡音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家亲妹妹的内心想法?这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见惯了富丽堂皇的大宅子突然看到广原山上这般清贫的庙宇,一时之间觉得惊奇也很正常。
“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师父从来都不允许我们这些徒弟在下山之前沾染一丝金钱的铜臭味,连这座庙都是当年由他徒弟们一起建筑起来的。没有金钱,自然也就不能建得富饶。”凡音心平气和地为妹妹解释着,随即又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连出山做任务所挣到的钱,也被师父拿去以各种名义捐了。”
正说着,极光的卧室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凡音闻声转过头去,老人正睁着刚睡醒的倦眸站在门口,见到门外的两个人,眼神里还未脱去没睡醒的困意。
“音儿来了?”看到凡音,老人指了指庙宇正堂的椅子,像面对亲人般说道:“坐吧,你已经习惯了庙内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外人,随便坐就好。”说着,他又把视线移向了站在凡音身边的慕筱雪,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这是你家小妹?”
“正是舍妹。”凡音微微一颔首,一举一动都表现出恭敬,姿态做得既不过分正式,又不显得随便。就连点头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人看得出,他对老人的尊重。
凡音也不见外,带着小妹便坐在了太师椅之下的座位上。既然师父都说了随便坐,那也就没有谦虚的必要。
凡音走路的步履还是有点艰难,刚走到座位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突然一阵痒意再次涌上喉咙,弄得他连忙弯下腰咳嗽两声。一旁的慕筱雪见状,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凡音又重咳了几下,气血稍微稳定一点后,他才艰难地朝妹妹挥了挥手,又抬头苦笑着望了师父一眼,这才慢慢坐下。
极光看着他越来越严重的症状,双眉不觉往眉心皱了皱。他没想到自己徒弟的病情已经恶化成这番模样。上一次凡音上山的时候还勉强像个正常人,现在竟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简直就和重病患者没什么区别。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了许多,明明才两年没见,为什么病情会加剧地如此严重?
“给你控制病情的那个医师呢?”
极光说的都是“控制表情”,而不是直接的治病。因为他知道,这纠缠了凡音半辈子的先天疾病,是一个无药可治的诅咒。
凡音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病态的疲惫:“他家里出了点事,就暂时回去了。”
负责给凡音控制病情的医师家里出了丧事,医师是回去奔丧,并帮忙处理后事的。亲人离开是一件很悲痛的事,凡音不可能让医师憋着丧亲之痛给他治病,那样做实在太过无情。
“那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的病情恶化成这样也不知道重新找个医师?”极光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但语气里却把他的关心暴露地一览无余。
“我的主治医师为我医治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专门研究我的病情。在整个v星球找不到比他还了解我病情的人。如果现在重新找一个医师,很难对症下药。”凡音回答道。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既然凡音上山,那肯定是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如果揪着他的病情一直问,那反倒会耽搁他更多的时间。
“是来找烬儿的吧。”极光直接点破话题问道。还没等他回答,又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烬儿前些日已经下山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白舞市找他。他在徐氏集团的总裁手下办事。不过……”说着,老人收起了慈祥的眉目,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想找他谈那件跟沐羽有关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没了声响。气氛变得慢慢微妙起来,沉寂地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晰。
屋外的风缓缓吹进来,夹杂着几分暑气,吹在人们的脸上感觉热乎乎的,一点也不清爽。
仙鹤倚在大门前,在青蛇耳边说了两句。她“嗯”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大堂,不知从哪儿端来一壶刚刚沏好的茶走进来。对于这般紧迫的氛围,她早已是见惯不怪了。老人是个直肠子,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一贯如此,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会在他们面前藏着掖着。虽然很多时候会把大家搞得很尴尬,可越是这样,越证明这位老人把徒弟当作亲人。
青蛇摆出一副笑不露齿的姿态走上前去,十分娴熟地拿出三个茶杯走到他们面前自顾自地倒茶。清绿的茶水顺着茶壶嘴咕噜咕噜地倒入杯中,这才让死寂的气氛平添一丝声色。
待凡音说了声“谢谢”并接过茶后,青蛇才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极光旁边。
凡音端起茶杯,杯中之物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他把清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等茶面上的热气微微散开以后,他才淡淡呡上一口。轻缓一口气,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