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早已让人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把大门关上。
锦儿泪眼婆娑中,认出眼前的尼姑是那晚庙里收留她们的慧静师傅,“师傅,你能救我们家大人吗?”
慧静回身看看锦儿,定定神,问张诚,“她是被什么蛇咬的?”
张诚虽然内心崩溃,但面上还是保持着警惕和谨慎。
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在害海宁,任何人都不能近身,只不过一看是个尼姑,锦儿又好像认识她,便打开袋子。
尼姑看了看,心先沉了下去,又察看了一下海宁腕上被处理过的伤口,她咬咬牙,问郎中,“可否借你的医馆一用?”
武郎中愕然,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灰衣的尼姑,面目慈祥,却不是济世救人的郎中,怀疑道,“这可是剧毒蛇,你能救?”
慧静已经沉下心来,她淡淡道,“只能冒险一试。”
“冒险?你可知这是什么蛇吗?治不好可是要治罪的。”张诚双目定在尼姑的面上,这样的冒险他可不能做主。
他问武郎中,“你是否有办法?”
武郎中其实也有一方,但他的方子没有把握,若是用好了还好,用不好这通判大人的死就跟他有直接关系。
他可以不治,但绝不能治不好!
当下心里快速权衡了下利弊,“我没有太大把握,只怕误了病情。”
张诚不得不问慧静,“这位师傅,你懂医术吗?”
“现在死马当做活马医,我之前也被这蛇咬过......”
但此刻他是做不了主的,好在外面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皇上出现了。
皇上一看躺着的海宁,顿时脸色变了。
张诚简要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皇上边听边看着海宁,面色苍白,肌肤似乎透明般,呼吸微弱,皇上直觉头上挨了一闷棍般。
张诚指着慧静说道,“主子,此人说可以试试救治宁大人。”
众人面前,皇上不得不掩起眸底的惊痛,转身问静慧,“你可有方子?”
静慧一眼就看出此人气势非同寻常,隐隐有王者之气,心里有了数,“这种蛇不常见,平素只在深山里有,看来是有人有心了。之前我遭过此类蛇咬过,我试试,若是治不了,我情愿陪她而去。”
皇上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慧静当下让所有的人都散了,吩咐道,“快备好热水,要几样药材放在水里一起煮,还有,我需要一样药引子和一味珍贵的丸药......”
随后屋里只留下她和锦儿照应着。
热水被一桶桶地拎进屋内,整个房间里热气氤氲,潮热闷人,混合着浓重的药物的气息,令人窒息,不一会,锦儿的身上就起了一层大汗。
静慧更是额头见汗,身上已经湿透了。
海宁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除了隐秘部位被盖着,其它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她用银针密密地扎了个遍。
海宁的脸色已经如金纸,呼吸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锦儿急得看着满头大汗的静慧说,“师傅,你看我家大人她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呢?”
静慧凝神扎着,并不答话,锦儿只能跪在一旁给老天磕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慧让锦儿去外面问问,珍贵的丸药找了没有。
皇上在医馆的外面来回走动着,出去寻药的人一个个回来复命,都是两个字,“没有。”
“偌大的应天府竟连这味丸药都没有吗?”
皇上大怒,若是在皇宫,这药根本不是问题。
出去寻药的手下能怎么说,这药稀有,等闲药店不轻易出。
其它若是有的话,也都在达官贵人手中,谁不知道海宁得罪了应天府陈泗?
即便谁家有,也不敢轻易奉献出来。
皇上冷笑,“贴出告示,若有献此药丸者,民间赏银万两,官场官升两级。”
“公子,你真的打算将丸药送出去吗?”
陈泗府里,陈泗正翻来覆去端详着手上的一个袖珍盒子,里面装的正是解毒的妙药“正清丸”。
陈泗哼了声,“若是此刻献出去,你说皇上会给本公子什么赏赐呢?”
手下察言观色道,“告示不是说了吗?要么赏银要么做官,公子二选一即可。”
陈泗睨他一眼,“本公子缺那一万两银子吗?”
手下忙点头称是,“自然不缺,公子那可向皇上要个官当当。”
陈泗摇摇头,“你们不懂,皇上这是在跟本公子要药呢。”
手下疑惑,“公子,皇上怎么知道你有这药?”
“你傻啊,”旁边的另一个手下瞥他一眼,“你忘了咱家大小姐在宫里了,家里怎么会少了宫里的好东西?”
那手下恍然大悟,可惜道,“那公子这是预备献出去了,唉,便宜了那个自以为是的宁大人。这样也好,省得让人联想到是咱办的好事——”
他的话在陈泗冷冷的眼风里戛然而止,急忙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瞧我这张臭嘴,该打!”
陈泗冷笑一声,“你确实是该打!你那嘴只配喝西北风!”
手下想起之前那人被在府外杖毙的下场,不由冷汗横流。
陈泗冷笑,“这药是给了,只怕想活,也没那么容易。”
等有人来献药的时候,其他在场的人都不由暗暗点头,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谁也没有想到,来送丸药的竟然是陈泗府里的人。
来人谦卑说,“我家公子说了,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宁大人安康,他的昂康是应天府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