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乐坐在王座上,短短的小腿儿即使过了三年,仍旧半悬在空中,冷眼扫视过下方的群臣唇枪舌战,抿紧唇不语。她现在不过是半个傀儡,真正做决策的,还是上官青青和上官青云。
对于烈火王朝的传令,诸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保守派,认为作为烈火的封地,我们必须出兵,即使倾南宁之国,也不能退缩;另一派,便是想要自立门户,认为南宁对抗四司不过自取灭亡,反而不如借此独立,也判处烈火,称帝吧。
两派之人各执己见,争执不下,最终纷纷看向沉默在旁的宰相上官青云:“宰相大人,不知您认为我国当如何?”
上官青云没有回话,反而抬头看向帘子后面的上官青青:“太王后殿下,认为如何?”
上官青青沉默了半响,这才说话:“此事关系重大,本宫需要回去重新考虑一番,诸位大臣也请回去再慎重考虑,此事,三日后再议!”
独孤长乐趴在书桌上郁郁寡欢,手里的奏折捏了半个时辰,却是一个字也未曾看进去。
上官敏玉不得不出声提醒:“乐儿,申时还要去太学院上学,莫要贪玩。”
小长乐撇着嘴把手中的奏折丢到桌上,负气道:“这奏折都是母后和宰相大人审过的,何必还要让我再看一遍,害得我连午觉都不能睡。”
上官敏玉垂下眼帘,他不知道这小孩子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是终于对被他人架空政权而感到不满了吗,小孩子越是长大,上官敏玉便越是日日难安,现在的一句话,却也让他心惊胆战,但此刻的他却不得佯装镇定,垂下眼帘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太王后姑姑也是为了你好,等你哪日亲自执政了,也不会被奏折这类小事情难倒。”
“哎——”小长乐叹出一口气,把下巴搁到桌子上,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泥。
上官敏玉此刻心中忐忑,也没有心思安慰她。
许久之后,只见那小孩子扭头看向自己道:“姐姐,你说我们南宁出兵四司,如何?”
上官敏玉撩起眼帘看向桌前的小孩子,在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大王若是要出兵,我自是会劝服家父让他不会阻拦于你。但大王可曾想好了?是要用这南宁的几十万百姓去换那一个人,还是用那一个人,来换南宁几十万的百姓…是要一座城,还是要一个人?大王可曾想清楚…”
小长乐被上官敏玉那口口声声的大王震惊了,除了幽妃去世时他打了自己,上官敏玉何曾这般严肃过,僵硬的从脸上挤出个笑容,小长乐摆摆手,干笑道:“嘿嘿…姐姐,我和你开玩笑呢…”
把脸转到臂弯里,却是流下泪来。
她是南宁的王,肩负着南宁百万人的性命,保护他们是自己的职责,守护南宁是自己的义务。
她在南宁生活了六年,南宁的点点滴滴都早已融入到了她的血液里,她在这片土地上发芽扎根,她永远不可能背弃这里,而那个见过几面的少年,无论如何心疼,却也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
无论让她做出多少次选择,她想,她都会首先选择南宁,而放弃那个痴痴傻傻地少年。
尽管知道自己会做出这样子的决断,或许,也正是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所以,才会对这样的自己心寒……
这个弱小又凉薄的自己……
孩童瘦弱的身影无声的哭泣着,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的泪水,但上官敏玉就是知道,她在哭,她的心在哭。
温柔的伸出双手,一手穿过腿弯,一手护在脊背,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上官敏玉想,幽妃有句话说对了,人啊,都是长情的动物!你一开始遇见时或许不会觉得什么,但等你把她护在手心,抱在怀里,看她一点一点长大,看她哭看她闹看她撒娇看她耍赖…等到哪天你却突然见她收了委屈伤了心,便会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两日后上官青青来看上官敏玉时,对着长乐问道:“大王,对四司出兵之事,你如何看?”
小长乐抿了抿唇,童声清脆却坚定:“南宁于四司不过是以卵击石,不仅解不了烈火的燃眉之急,反而会引火烧身,不如退却一步以自保,反出烈火而立帝国。”
上官青青点点头,甚至是慰:“前夕日子听翰墨和御城提起,说你和和帝关系甚好,我还怕你担心他,会要意气用事,今日看来,我却是放心了……”
翌日早朝,太王后上官青青力排众议,匆匆决定了南宁称帝之事。
次日,便打发走了来报信的使臣。
没了信使的纠缠,小长乐的日子又恢复过往,除了宫内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大王称帝之事。
这日的小长乐刚去过马厩看过安安静静的蛋回来,远远的就看到四周没有宫人,大敞开的承欢殿呢,上官敏玉不知再和宰相上官青云争执些什么。
小长乐一时好奇心起,仗着自己身子小,便没进殿,而是悄悄的凑到了窗户下偷听。
屋内的上官青云和上官敏玉争执的正是激烈。
只听上官青云满目愤慨道:“玉儿,你还要糊涂到何时?即使你不记得你的兄长为何而死,难道你也忘记了你母亲是怎么忧郁度日抑郁而终的吗?独孤羽害的你我家破人亡,你忘了吗?”
许久之后,上官敏玉才低声接道:“爹,羽王已经死了,乐儿还是个孩子……”
小长乐躲在窗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