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眼盲心静,看不见的时候反而能“看见”得更多。
陈志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能真切的感觉到朱睿的上心与仔细。夜里他又偷醒了一回,看着俯在床沿上睡着了的朱睿,一颗心如泡了温泉一般,暖的舒坦坦。
要不是来了个手重的小护士要来给他抽血,陈志远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谁知道那一针管子下去,好家伙,陈志远简直是嚎叫着跳了起来。
吓得朱睿目瞪口呆,吓得护士差点将采血针拔出来,回敬个血溅半帘。
三个人都在倒抽着气:陈志远是痛的、朱睿是激动地、只有小护士是真吓的。
“你醒啦!”朱睿一把扶住了陈志远。
护士回过神来,把针管子收了回来,说道:“我去给你们喊医生。”
陈志远龇牙咧嘴的模样对上了朱睿深情的双眼,连忙哆嗦了一下,想立刻装晕倒也不合适了,不由得懊丧了起来。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又清了清喉咙说道:“啊,对……可算知道容嬷嬷扎紫薇是什么感觉了,植物人都能给扎醒!”
朱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咬着嘴唇说道:“我去看看医生怎么还没来。”
陈志远生怕她跑了,一把拉住她,耍赖道:“我饿了!”
朱睿一听他说饿了,立刻安下心来,只可惜手边也没有准备什么,她就像安慰孩子一样,说道:“那等医生来看完你,我去给你买。”
陈志远躺的肿了一些,样子有些可爱。
医嘱当然是无事的,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朱睿这才放心去楼下给陈志远买了粥和包子。
还没进病房,就看见陈志远坐在病床上伸个脖子盯着,一看到她来了,又赶紧装作无事一般的躺好。
朱睿把餐桌翻上来,摆好白粥和小菜,又把床摇起来,扶他坐起来靠好。
陈志远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容,接过筷子,幸福的吃了起来。
“嗯,好烫!”
“你慢点。”朱睿拿着张纸站在一边给他的粥扇风。
“也就对付着吃吧,你看啊,为了你,我都挂彩了,你就给我喝这个,会容易有后遗症的。”陈志远装腔作势的说,一边说一边偷瞄朱睿的神色。
“那你要吃什么?”
“红烧肉、松鼠桂鱼。”陈志远想都不想,直接甩出了朱睿的两道金牌菜,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做的。”
朱睿瞪了他一眼,回道:“又不是在家,你嘴巴怎么这么叼,我上哪儿给你做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聊着,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着陈志远的名字。
朱睿刚走到门口,一个女人就一把推开她,朝陈志远的床边奔去。
那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个头比较矮小,身材圆润。头上烫着羊毛卷,可能是太爆炸了,就用一个黑色的发圈儿扎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背了个浅咖啡色的一看就不是真皮的小背包,噗通一下她就直直的跪倒在陈志远的床前。
陈志远惊得一口粥掉没送进嘴里,掉在了桌板上。
“大姐,你谁啊!”
那大姐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大兄弟,我们家老黄是晕头了,才会跟你动手。我代替他跟你认错!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一大家子全都是老黄在养着呢!他要是进去了,那我们全家都完蛋了!”
朱睿也听明白了,她抽出一张纸巾,把陈志远衣服和桌板上的白粥擦干净了,对着那女人翻了一个白眼。
陈志远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儿?”
“恶性伤人事件,还不得拘留啊。”朱睿言简意赅的答道。
“求求你了大兄弟,我们两家和解,我们有错,赔多少钱我们都心甘情愿。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我也没有工作,孩子也小,要是老黄坐牢了,那我也活不了了!”
陈志远和朱睿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了下跪的人是老黄的媳妇儿。
“你起来!”陈志远喊道。
“我跪着,我跪着给老黄认错。”那女人哭得凄厉。
朱睿扭头不忍的看了看,伸手要拽她,那女人却一把抱住了朱睿的大腿:“大妹子,你也是女人,应该能理解一个女人的不容易。求求你们不要告老黄!”
朱睿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大姐,你知道前因后果么?你就这么给他求情?”
结果那女人只顾着凄厉的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朱睿都不好意思再问,她听到那女人呜呜咽咽的说的都是:孩子和老人,却丝毫没有自己。朱睿无言,心早就软了,抬眼看了一眼陈志远。
陈志远摆摆手,喊道:“你起来罢,我不告他。”
那女人闻言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头,从包里掏出两捆钱来,说道:“我先把医药费给你们,也不知道够不够,真对不住,大兄弟你好好养着,我再来看你!”
陈志远让她把钱拿走,开口说道:“你回去给老黄带个话,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我不跟他计较了。让他也不要冲动,多在意身边人,多想想孩子、妻子和老人。”
他抬眼看了看朱睿,又看了看可怜的老黄媳妇儿,吞下了半句话,忍着没有说。
陈志远的表现颠覆了朱睿的想象,她觉得自己的刻板印象有了一些改变——他不再张扬,成熟多了,善良却始终未变。
朱睿朝陈志远伸出手,陈志远愣了一下。
“钥匙给我。”朱睿说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