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忙转了话题,说道:“前几日我忘了提,那日大嫂子同我说起,若大哥哥明年春闱中了名次,便要放外任。”
楚啟不愧是浸淫朝政多年的老油子,听了一句便理顺了八九成,说道:“若徐励行真能中举,找个缺儿不难,傅宣良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给科道言官以把柄,毕竟他这会子正是关键的时候,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女婿再重要,他也得分清主次。”
静和想了想,说道:“莫非皇上有意让他入阁?”那日摆宴,听到不少秦阁老要致仕的传言。
楚啟道:“阁部里如今有宋阁老和沈阁老,即便傅宣良上去,也不是那么好做,况且,相较之下傅宣良的资历还弱了些,他要谋的是礼部尚书之职。”
“礼部?”静和很少参与外头的事,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礼部是比较冷门的衙门,还不及大理寺实在。
楚啟耐心地解释道:“礼部分管国家吉凶大典、教育科考、宴赏功臣这些,论起实权比不得吏部,但是因礼部尚书多兼职科举考官,又显得极为清贵,因此礼部尚书的人选,皇上一直要求严格,如今的礼部尚书陆鑫还曾做过东宫侍讲,算得上是太子之师,只是此人学问虽好,当官却平庸的紧,把个礼部管的一塌糊涂,如今他年老体病,济王那头也早盯上了这个位置,”他摆了摆手,又笑道:“礼部原不该牵扯到官员倾轧之中,若傅宣良在大理寺做的井井有条,若真是他去了礼部,也是好事一件,这个老头是有真材实料的。”
“圣人有云,礼乐崩坏,亡国之始,看来礼部的确是极重要的,”静和道:“那咱们要不要帮帮他。”
楚啟心道:皇上最忌惮文臣武将结交,更何况傅宣良要去礼部,他宠溺地抚了抚静和的肩头,说道:“皇上的眼睛亮着呢,自然瞧得出。他是怕他去了礼部,你那位三叔在暗中使坏,对付徐励行罢。吏部虽好,但是始终有薛阊在上头压着一头,他早就想谋个正职当当了。”
静和越想越觉得这很符合徐兆宽的做事风格,他在排斥异己方面真的是做的太明显了,看看吏部罢,他和薛阊结成了两个团伙,不站队就被孤立。
不过楚啟作为当年打江山时就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如今仍能位列中枢,一方面是因为与鞑靼交战多年,另一方面也是楚啟注重明哲保身,从不参与到朝堂里,而自从和自己成了亲,他被迫与梁国公府翻了脸,静和自然不愿楚啟为自己涉险,她握住楚啟的手道:“百密尚有一疏,去吏部走动做得再好也犯不上,总之我们就是不让三叔插手,不妨盯着他的错处,捏两件在手里,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妄为。”
的确是滴水不漏的好计,最难得是把他们摘的干干净净,其实挑动把薛阊和徐兆宽的把柄透漏些给彼此就足够他们内耗的了,但两位大员互掐,难免损伤国本,一时半刻,楚啟还不想这么做,便没有提,只是点头肯定了静和的主意。
翌日静和便打发锦心借着送年货去一趟徐家四房,一方面跟傅氏说已经跟英国公提了,叫徐励行好好准备春闱就是,另一方面说了下静绮的事。
静绮性子软弱,若是有个圆滑泼辣有主见,又能忠心为主的婆子服侍,自然会好很多,傅氏挑出来借着姚氏的名头送过去,便是天衣无缝,傅氏一喜,待锦心就更为客气,又亲自开了库房挑了许多好物件,让锦心带回去给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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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暖阁里,采蘅带着一位姑姑小心翼翼地将一幅卷轴打开,铺在屋正中的展平头案上。
太子妃目光落在单条上的字上,又看了看右侧的落款,目光中流露出惊艳之色来,赞道:“这字藏锋内转,虽张狂,却架构严谨,又难得落笔精简不拖沓,的确是怀素的真迹。”
梁夫人虽然面上带着浅笑,实则糟心透了,梁若琳在外头被传成那个样子,宋家是全然没有结亲的架势,就连沈阁老府上都有些疏远的意思,她这才来东宫,见自己最得意的女儿,添油加醋跟太子妃把徐静和如何算计梁若琳的事说了一通,又道:“琳儿毕竟是你妹子,你瞧瞧能不能劝动皇上,为她和宋昀赐婚。”
太子妃玉色容颜微微一凝,片刻又笑了笑,说道:“母亲不必担忧,小妹是我至亲手足,我自不会放任不管的,只是赐婚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梁夫人有些为难,蹙眉道:“你妹妹已经快十七了呀。”
太子妃将母亲扶至炕边,请她落了座,方才说道:“母亲,宋阁老原本就是皇上的心腹重臣,皇上至为倚重,如今妹妹名声受损,若是此刻皇上强行下旨意,外头一则会指责我不守妇道,为了娘家的事陷太子殿下于不义,二则更会指责皇上刻薄寡恩,以皇上的性子,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即便是女儿略施巧计,皇上下旨赐婚,妹妹嫁到宋家,日子又岂会好过?”
她说着觑了母亲一眼,又道:“倒是二弟的婚事……沈家既然已经答应,如今就容不得她反悔,回头女儿会请沈夫人进宫来说项的。”
到底还是儿子更重要些,梁夫人抚了抚袖口,叹道:“那你妹妹该如何是好?”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太子妃拎起茶壶为梁夫人斟了一杯热热的茶,说道:“只要太子殿下将来得势,凭着女儿几分薄面,妹妹的婚事又何须愁?”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梁夫人蹙了蹙眉,又道:“那徐静和三番两次欺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