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在东宫里当差,素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又岂会将一个太医放在眼里,随手一推,周定芳只怕就要摔下台阶去。
隋子峰快步上前,扶住了周定芳,关切问道:“先生,您没事罢?”
周定芳摇摇头,又转头看向那拦路的太监,刚要张口,便听那边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太子妃娘娘驾到!”
太子妃作为东宫的女主人,自然没有不尊敬的。
众人听到通报,悉数跪了下来,周定芳与隋子峰也不例外。
隋子峰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瞧过去,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太子妃斜后方不远处的楚啟!
“你是周定芳周太医?”太子妃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端凝,由宫女簇拥着走到周定芳身边,问道。
周定芳不敢抬头,只跪在地上答道:“回娘娘的话,臣正是太医院的太医周定芳。”
太子妃微微颔首,发髻上插着的金镶玉珠百花穿蝶步摇上的流苏细微颤动,映着那阳光,微微闪着细碎的光。
太子妃再次启唇道:“英国公再三夸赞周太医的医术,只差说您是再世华佗了,如今太子爷重病,皇上又不在宫中,几位太医争执不休,也请周太医为太子诊脉罢。”
周定芳正要应一声是,却听横刺里传来一声严厉的女声。
“太子妃好生糊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刺绣龙凤的精致伞盖下,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宫妃疾步走来,不是贤妃又是何人?
贤妃是太子妃的姑姑,又有贤妃照料太子多年这一重关系,故而太子妃对贤妃一项儒敬,不免上前两步迎候,问道:“母妃怎么来了?”
“太子病重如此?我焉能不来?”贤妃说着这话,面上难掩一丝怒容。
“母妃恕罪”,太子妃垂首恭敬说道:“只因儿臣不想让母妃忧心,想暂……”
“不必说了,”贤妃说道:“既然太子身子不适,也当由乔太医为太子医治,又关这二人何事?难道你不知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是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大意?”
太子妃道:“儿臣自然知道,只是因为乔太医医治太子殿下许久都没有起色,而英国公又一力举荐这位周太医……”
贤妃闻言抬眸看向楚啟,见楚啟施施然站在那里,神情闲适,淡定从容,却轻抬着下颌,坚定幽深的眼眸自是凛凛含威,令人不敢轻视。
贤妃也微微抬起了下颌,楚啟上前行了一礼,道:“臣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面上微微露出些不悦来,说道:“原来英国公也在这里,怎么?如今前朝闲的如英国公这等军机大臣都没事做了么?”
楚啟自然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嘲讽,只微微一笑,话语不卑不亢,说道:“太子殿下为国之储君,夏公公到我英国公府上求药,臣为太子殿下贵体着想,自然也应该亲自来送药,至于举荐医术精湛的太医为太子殿下医治疾患更是分内之事,贤妃娘娘不是也经常教诲,‘皇家无家事’么?”
一句话将贤妃气了个倒仰,贤妃自然知道英国公不是那善茬,于是笑道:“英国公说的自有道理,只是英国公素来并不了解太子殿下的身体,只怕也说不到点子上,况且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传医问药,也自有一番规矩。”
贤妃这句话倒真不是空穴来风,太医院虽然管着为皇家的人看病,但并不是每一位太医都能接触到皇帝和太子的御体的,但是这也不是完全定死的规矩,毕竟有个‘事急从权’,只要主子指派,那太医自然也就能为主子治病。
方才楚啟就是想要趁着太子病重,太子妃身为太子的发妻来请周定芳来治疗,钻一个空子。
现在贤妃骤然到来,以及贤妃强硬的态度,都让事情陷入了僵局,楚啟想起静和的担心,既然静和怀疑太子身边的太医,那太子身边的就十有**有问题,但是贤妃却如此坚持依旧让太子的专用太医为太子治疗!
楚啟脑海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来,却又觉得这个念头太过的惊世骇俗。
可不论如何惊世骇俗,也是有可能的!
“贤妃娘娘,太子殿下的贵体可等不得啊,”太子妃看到英国公和贤妃一副杠起来的样子,又是急又是乱,想起卧室中昏睡不醒的太子,心中更是一刻都难以安定。
贤妃抬头唤了一声,“乔晋义!”
人群中便有一个穿太医服色,身材稍矮些的男子出来,拱手应一声,“臣在。”
“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请脉,迟了若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有丁点儿的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贤妃冷冷说道。
乔晋义吓得一脑门子冷汗都出来,应一声是,正要进门,却见英国公立在门口不远处,虎躯将近占了半个门口,面色也冷肃地骇人。
乔晋义只觉得两股战战,一滴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到腮边,顺着胡须砸落在地上。他心想怪不得都说英国公楚啟是战神,果真带着一身的煞气,平日里见他,倒不至于这般,足见这个时候的英国公也动了怒气。
贤妃见乔晋义杵在那里如同木头杆子一般,顺着他的视线朝英国公望去,剔眉训斥道:“英国公位高权重,违逆本宫的意思也不打紧,只是太子殿下的身体最为重要,英国公如此阻挠太医为太子殿下诊治,到底是何居心?”
太子妃倒也上前一步打着圆场说道:“姑姑,英国公也是忠君为主……”
贤妃冷笑一声,说道:“英国公是否忠君本宫却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