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祖宗体谅”姚铃儿微微一福,才又走到冯婆子面前,语气中满是嘲讽“妈妈的话语前后不符,漏洞百出,还想要狡辩么?想来那鸡血包与血帕子虽扔了,但妈妈的衣衫上难保没沾上个一星半点儿,妈妈可敢脱下外衣,让人检查么?”
若翻出血衣,可就是推不开的铁证了,一旁看押的粗壮婆子忙上前扯下冯婆子的外衣,果见她胸前被鸡血染了一片。
冯婆子知道辩无可辩,当下只哀嚎一声,想想张婆子的下场,昏死过去,只有小丫鬟碧香还哭求道“求老太太饶命,求三姑娘饶命!”
徐老太太望着周氏母女,神色已缓和许多“论理,这是沐云斋的奴才,原该交与你们处置,只因这奴才胆大包天,险些折损侯府体面,如今我要处置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可有说道。”
周氏正因这两个奴才背主心中哀痛,只觉得冯婆子和碧香的脸格外可憎,她心里烦乱的很,甩甩手道“老太太瞧着处置便是,不必给媳妇留情面。”
静和赶紧抓住机会在老太太之前开口说道“祖母万别说这种话,这奴才险些累的孙女在京城贵眷中声誉尽失,若非祖母睿智,孙女侥幸,这会子还不知怎么样呢,此刻孙女后怕极了,”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老太太身前,“只是这两个人胆敢如此大胆,必定是有什么缘由,若不揪出来,于侯府便是个隐患……”
姚氏听到这话险些沉不住气,却见一旁姚铃儿暗暗冲她摆摆手。
老太太顿了顿,看向冯婆子。
那看管的婆子便上前踢了一脚,地上的肉团蠕动了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婆子凑近一瞧,回话道“回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冯婆子弹弦子了!”
给吓中风了?静和拜托周氏的手上前两步,果见冯婆子双眼歪斜,嘴里还流着浓涎,瞧着挺严重,这辈子想必下不了床说不得话了。
那碧香不过是个听冯婆子吩咐的,也逼不出啥来,这一回也只好这么着算了。
老太太吃斋念佛许久,只念了声佛号,说道“因果报应!”
“祖母,”静宜上前道“冯婆子虽已自食恶果,但若就这样轻饶,只怕让三妹妹委屈。”
这话就是送人情了,冯婆子本就是周氏的人,周氏识人不明管教不好下人险些害了女儿,即便老太太罚周氏禁足抄经,周氏也没啥好说的。
“你说怎么办?”老太太有意为大孙女做脸面。
“论理,发卖了冯婆子一家也不为过,只是咱们家向来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就将其一家子撵去庄子上做些苦工,每日不许吃饱罢。”静宜娓娓道来,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大的惩罚就是发卖,府里撵出去的,大约卖不到好地方,尤其是冯婆子那娇滴滴的儿媳妇。
可一码归一码,况且真发卖了冯婆子一家,也不知她出去怎么说自己,还是关在庄子上老实老实罢,大不了每天给她们的饭菜上添点料就是了,静和这样想着。
周氏心软,想想撵到庄子上不许吃饱也算是重罚了,便也没有说话。
静宜又道“念碧香是从犯,抽三十嘴巴竹板,送去庄子上配人,”静和觉得静宜这处置也算适合,碧香一张巧嘴惯会狡辩,三十嘴巴下去,估计以后话都说不整了。
她见静宜如此襄助,看向对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感激,她哪里能猜到今儿在平郡王府,静宜得了太子妃娘娘的夸奖,赞她体恤弟妹,贤德已现。静宜大受鼓舞,抓住机会想再表现表现。
老太太发了话声援大孙女,那二人便像拽死猪一样被婆子牵着腿儿扯了出去。
屋中依旧一片寂静,因为众人从老太太的神色中瞧出,老太太的处置还没有结束。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咱们这种阀阅之家,最看重一个体面,如今家里出了这等孛主的刁奴,险些带累了侯府的名誉,幸好处置得当,没酿成大祸,”老太太回到座位上落座,肃声训斥道“今后各房要仔细训诫下人,管理奴仆,若哪房里再出了这等事,我首先拿她主子开发。”
众人自然都应是。
“各房里下人参差不齐,那些嘴刁身懒的,到年纪该放出去配人的,或是哪里该添置的,趁着眼下这风波都整顿整顿,”老太太说罢又看向何妈妈“老四媳妇虽能干,到底年轻,看人总有走眼的时候,这阵子你去帮着掌掌眼。”
姚氏心里像开了油盐铺子,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如今连着被老太太连消带打,管家之权,也不剩多少了。
何妈妈自然也说两句漂亮话暖暖场子。
静和心中颇为欣悦,这算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自梁妈妈的事后,她就有心大大整理整理隆福居的下人,只是当时她力量太弱小,只能养精蓄锐,又怕欲速不达,不敢妄动,如今出了冯婆子的事,让她真正意识到二房已经烂到骨子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正好借着老夫人这股东风,来一个燎原大火烧尽那些魑魅魍魉。
她默默瞧了一眼端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容颜仿佛庙里的金刚不怒自威,四房明不把侯府的体面看在眼里,用侯府的体面换取自己的利益好处,这般举动已经很成功地挑起了老太太的怒火。
即便以往老太太为了外头一团和气的好看而忍耐四房,事到如今只怕徐老太太也无法忍受了罢,这个家不会在姚氏手心里呆多久了。
接下来管家的会是谁呢?
她想起在平郡王府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