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微微处出来,往云锋的住处走的时候,沙南通攥着她的手,问她:
“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孤不孤独吗?”
“你呢?”
她笑望着他。
“我,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我再回答,保证不窃取答案。”
他想了想,就是不肯先说,要她先回答。
“只要心里有希望,只要肯定会在一起。就不孤单。”
她这回是笑望着前方后再转脸笑望着他来继续问:
“该你了,你孤独吗?在看不见我的时候?”
“孤独和孤单好像不是一回事。告诉我,你孤独吗?”
他聪明地追问道。他很满意他刚刚的回答,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的心里正是生长着一片茂盛的关于他和她必定在一起的希望,才支撑他在异国他乡的日日夜夜直至今天。
“嗯,有时候也孤独,但孤单是和你有关的,孤独则和你无关。”
她停下脚步,双目生辉地投向他。
“那和谁有关?”
他沙哑着嗓子问,他忽然有些害怕,但凡她说的与他无关或要与他之外的人有关的事,他都会忍不住有些害怕。
“和生命本身有关。人之孤独是生命的天然,不是吗?”
她谈论起孤独时,脸上竟然洋溢着温暖的笑意,暖融融的,在一弯月牙的蓝天底下,她的笑意,融化了所有的静默的孤独,她内心深处的,他内心深处的,这世间里弥漫的,统统的孤独都在她仰起脸开放着的笑容中悉数融化。
他一把拉她入怀,充满怜惜地,仿佛她是一团热量充沛的火焰燃烧着的孤独,也燃烧进他的心里,燃烧在他的胸膛,成为他的火焰,与他内心里那天然的孤独合二为一。
“别怕,你就住在我心里,我的孤独不是因你而起,但我的孤独,因你而消逝。”
她趴在她的耳背轻轻地告诉他,其实也是在告诉她自己。然后,因着这是在有未成年人的校园里,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牵着他的手拐进了她的住处的那个小院子里。
两人静静地牵手走着,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要寻求孤独的解脱,也不需要向生活的孤单困苦妥协,她想要的,是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便是他。她在心里热烈地欢呼:“让我们相依为命地度过这一生吧。”
他仿佛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唤一般,更紧地环住她的腰,更紧地与她十指相扣,手心扣住她的手心。不知道怎么了,在这昏然的傍晚,人来人往中,他就这样攥着她,越来越浓重的夜色竟然没能塞住他的眼睛,一滴滚烫的热泪,竟然混合着夜色从他脸上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地。
待到他和她牵着手进到屋里,柔和的日光灯倾泻下来时,绿萝和风信子的枝叶都更加如翡翠般碧绿透亮,他的脸上,早已又是对她的一番深情,那滴黑暗中滚烫得令他百感交集的热泪,留在了屋外的夜色中。
他便是要这样,与她一起在这样柔和温馨又透明的光阴中开始他和她未来的一生。
这是他的夙愿,他相信,很快就可以实现。
第二天是周五,她上午四节课,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也就是她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她刚好就可以和他一起去广州。俩人从桦城去往广州的票,早在昨天他们在桦城一味吃完午饭后便顺道在桦城的小售票窗口已买好。火车从桦城五点准时开,时间还是宽裕得很。
一大早她起来去看学生早操时,他还在睡梦中,大概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等她上完早操,巡视了一遍早读,便去食堂带了两块微温的发糕和两碗热粥,一笼蒸饺回了住处。
“你怎么就起来了,我还想着放完早餐就去上课,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她一推开门,便见他已然洗簌完毕,正在帮她给那两盆绿萝和风信子浇水。她养花,总是忘了浇水。从前在海城师大,他们俩住一起的时候,绿植几乎都是他照料。便是现在,她也是时常半个月才想起来浇水一次,因此,过于娇贵的植物她是养不起的,但这些绿萝和这盆风信子,倒像她熟悉了的老朋友一样,随着她的性子来,既没被她渴死,竟也还长势喜人。
“还是半个月浇水一次么?”
他一边给绿萝垂下的长枝条喷洒着清水,一边扭头笑话她。
“哦,是,不过它们好像还挺适应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笑着回答。
他放下水壶,过来环住她的腰说:
“谢谢你,看来你的心思不是在工作上,就是在思念我上,连养的绿植都顾不上了。”
“你才知道呢。这些绿植能顽强地活着等你来伺候它们,可真不容易啊。它们光能从我的想象里看见你,却只这会能见到真实的你。容易吗它们?”
她娇嗔道。
“是挺不容易的。虽然你这简单到简陋,但我却不想走了。真想就这样和你一起,上课、下课,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把日子给过完好了。”
他搂着她,下巴蹭着她的耳朵,真心地说。
“我随你,如果你真的觉着这样好,那便这样,你怎样,我就怎样。”
她竟然没像往日里那样催促他要上进,他不由得更是喜爱得心疼。他知道,她说的,发自内心。只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有了这样随遇而安的心态了呢?
他忽然想起她一直不曾和他提起的她的考研出分数的事,莫不是她因为考研的不理想受到打击了吧?他知道,她不主动提,必定是考得不好,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