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户部已经在安排,这事儿弘历应是知道的,但他尚未与她提及过,那么弘历的态度,她已然能猜到,但她并未明言,
“这得问皇上,毕竟选秀是他的事。”
云芳红唇微撇,“我哪儿敢问皇上啊!皇上一不高兴,罚我月钱可如何是好?”
“他敢罚你,我就罚李玉。”
云芳仔细一想,这不对劲啊!“罚了李玉,他就没银子交给我了。”
常月掩唇笑道:“果然是一家人,还是要护着的。”
苏玉珊笑改口,“那就罚王进保吧!”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没多会子便回到了景仁宫。
今年容瑜已满六岁,公主也得读书,还得学习骑射,弘历特将王府中的几位郡主接进宫来,让她们陪公主在寿康宫中读书。
哥哥姐姐都开始读书了,四岁的永璋不甘落后,也缠着母亲教他写字。
苏玉珊打算先从简单的教起,他却偏要写自己的名字,弘历只道不可操之过急,必须先练习笔划。
皇阿玛一发话,他再不敢有意见,乖乖的开始练笔划。
这会子苏玉珊一回宫,便看到永璋手持毛笔,小嘴巴紧抿着,正垂眸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苏玉珊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正在写“十”字,虽然形似,但笔划有些歪扭,并不笔直。
然而永璋认为自个儿已经会写了,迫不及待的询问,“额娘,儿臣会写‘十’字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学自己的名字啊!”
指了指一旁弘历写的字,苏玉珊让他自个儿对比,“你瞧瞧哪个‘十’好看?”
永璋认真的看了看,眨了眨眼,“好像差不多哎!”
微摇首,苏玉珊纠正道:“横平竖直,一笔一划必须要规范,字都写不工整,将来入了学,师傅可没这么宽容,他的眼里没有差不多,只要你写得不标准,他就会拿戒尺打你手心,直到写得工整为止。”
永璋曾听皇兄说过,他入学这几年,曾被师傅打过三次手心,打得很疼,每一次都得五六天才能恢复。
母亲这么一警示,他不禁有些害怕,“不想打手心,儿臣怕疼。”
轻抚着他的小脑瓜,苏玉珊柔声哄道:“那就认认真真好好写,练字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没有速成之法,必须勤加练习,只要学会了笔划,往后学什么字都很容易。”
永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儿臣记住了,儿臣再多写几遍,争取写得和皇阿玛的字一样好看。”
“这才乖嘛!”苏玉珊奖励似的亲了儿子的脸蛋儿一下,而这一幕正好被才进门的弘历看到,弘历干咳了一声,永璋立即放下手中的笔,向他皇阿玛行礼问安。
宫人为皇帝取下斗篷,苏玉珊将手炉递给他,弘历顺手接过,而后行至桌畔,瞧了瞧儿子的字,皱眉摇了摇头,
“写得不标准,哪像个‘十’字?下午继续练。”
被皇阿玛批评的永璋眸光顿黯。
眼看着永璋垂头丧气,苏玉珊在旁笑打岔,“你皇阿玛的意思是,比昨日有进步,但还不够标准,再多些几日,一定能写得更好。”
随后苏玉珊让嬷嬷先带他出去,洗洗手,用些糕点,歇一歇。
待儿子走后,苏玉珊忍不住提醒弘历,“对待孩子不能这般严厉,你得鼓励他,不能打击他。”
“我说的是事实,确实难看,还不准说了?写得不好就得改。”弘历自认没有说错,苏玉珊却有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他写得不标准,可你能不能换一种语气,别像训斥臣子一般,他是你的儿子,他年龄虽小,却也有自尊心的。”
弘历正色强调道:“朕的儿子,倘若连这点批评都承受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当皇子?”
他声调微扬,神情异常严肃,苏玉珊难以理解,“这跟他是不是皇子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让你说话态度好一些,你凶什么嘛!”
弘历顿感冤枉,“我哪有对你凶?我是在说孩子。”
“我也在说孩子,”苏玉珊始终认为,前朝和后宫是有区别的,“你在臣子们面前要有皇帝的威严,这些我管不着,也不会管,但在孩子面前,你是个父亲。
同样一句话,说得难听就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人身上,说得婉转就像是一块宝石掉在你手中,你觉得哪种更容易让人接受?”
弘历却认为身为父亲,他有资格教育自己的孩子,没必要顾忌太多,“我只对你有耐心。”
“永璋是我们的孩子,你就不能对他多一丝耐心吗?”
“孩子不能溺爱,这话可是你说的,当初你不是跟我说,不能放纵永璜吗?怎的轮到永璋,你的态度就变了?”
“这不叫溺爱,只是顾及孩子的感受,换一种教育方式。”说了半晌还说不明白,苏玉珊气得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弘历忽觉委屈,走近她放缓了声调,温声道:“我又没凶你,你怎的还对我摆起脸子了?”
“你凶我儿子了,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一味的训斥他,只会加深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倘若先皇这般训责你,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啊!”弘历已然习惯,虽说当时他确实不大理解,也曾埋怨过皇阿玛为何对他如此严格,但登基之后,他慢慢明白了,正是因为父亲的严厉,才成就了今日的他,是以弘历才会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
“正所谓慈母严父,总该有一个凶的吧?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