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扬声吩咐李玉,“给金格格倒杯茶润润嗓。”
李玉得令,即刻过去给金格格斟茶,众人见状,掩唇轻笑,暗笑金格格又惹恼了四爷,金敏靖自觉没趣,乖乖闭嘴,接过李玉端来的茶,尴尬一笑,
“多谢四爷。”
被弘历这么一警示,金敏靖再不敢乱说话,富察氏看在眼里,心下已了然。
敬茶过后,朝食已备好,福晋进门头一日,使女们应该陪着福晋一起用朝食。
原本苏玉珊也躲不过,正巧金敏靖嘴快说了一句,她顺势撒谎,说自个儿眼睛不舒坦,担心传染给旁人,就此告辞,没留在此地用朝食。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弘历心乱如麻,他很想跟过去,然而福晋还在这儿,这才成婚头一日,他若当众撂下福晋不管,岂不是给苏玉珊招惹仇恨?
思前想后,最终弘历并未起身,继续陪着福晋用朝食。
饭毕,众人陆续告辞,弘历吩咐总管带着福晋在府中转一转,熟悉新家。
道罢他便先行一步,步伐异常匆急。富察氏看透不说透,由总管带领着,在府中闲逛游赏。
且说弘历离开岚昭院后,便直奔画棠阁而去。
彼时苏玉珊正在房中作画,试图用画笔来压制凌乱的心绪。听到常月的请安声,苏玉珊从容起身,绕过桌案,对着门口福身行礼,
“给四爷请安。”
在他的印象中,苏玉珊几乎未曾给他请过安。每回他过来,她都不曾客套,或是主动与他笑言,或是忙自个儿的事儿,懒得招呼他,不论怎样,他都觉得很自在。
骤然这般拘谨,他自是不习惯,“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长而卷翘的睫毛半垂着,覆住眼中的情绪,苏玉珊淡声回道:“礼多人不怪。”
“我不需要你多礼,如常般即可。”
“是,谨遵四爷之令。”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愤怒与怨怪之态,一如初见时那般陌生而疏离,这样冷静的她令弘历很不舒坦,
“你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气我!玉珊,你非得与我这般生分吗?尽管我娶了福晋,可我心里喜欢的始终只有你一个,只因是新婚,我才宿在岚昭院,往后我还会一直陪着你,我对你的心意没有任何改变,玉珊,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那般亲近。”
说话间,弘历已然走近她,抬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向他,然而即使被迫抬首,她依旧倔强的移开视线,不与他正面对视。
饶是如此,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尾早已泛红,似藏着满腹的委屈。
紧握住她的手,弘历情不自禁的俯首去吻她的唇,想要让她感知他的情意。
唇瓣将将贴近之时,苏玉珊下意识的侧过脸去。
弘历怔了一瞬,心中刺痛,但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没有吻她。”
言外之意,昨晚只是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他认为这不算什么,可以轻易揭过去,但在苏玉珊心中,感情是十分神圣的,他可以身心分离,但她做不到。
昨夜她总在梦见他,梦见他如同前几回那般,突然回到她身边,说他没与福晋圆房,然而当她睁眼后,枕边空空无也,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是宿在了岚昭院,与福晋圆房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苏玉珊便如鲠在喉。
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也想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的与弘历撒娇玩笑,缠绵恩爱。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谨记身份,不要使性子,不论弘历做什么,都要笑着面对。
可一见到他,她便不争气的心酸眼涩,难以压制内心不断翻涌的痛楚,声颤心悲,
“你没什么不妥,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身为使女,我不该介意,不该拒绝,我会守规矩,努力改变自己,努力去适应,求你给我一些时日。”
她那努力克制,却泣不成声的哀恸情状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弘历的心,疼惜的拥住她,弘历柔声劝慰道:
“玉珊,我不需要你多么懂事,你不高兴可以跟我控诉,跟我发脾气,我愿意听你倾诉,但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我希望你能自在快乐,做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压抑痛苦!”
泪水如决了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苏玉珊恨透了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她想挣开他的钳制,怎奈他抱得太紧,她根本推不开,哭得声嘶力竭的她只觉呼吸困难,浑身乏力,一口气缓不上来,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感觉到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弘历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紧揽着她急切的呼唤着,
“玉珊?玉珊!”
不听回应,焦急的弘历赶忙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她却始终没有醒转。
弘历忙命人去请大夫,贺大夫到场诊脉之后,只道苏格格是忧思过甚,肝郁脾虚,气血失调,加之今晨未用朝食,情绪波动之下才会晕厥。
原本这种情况很快就会醒来,可弘历守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苏玉珊清醒,且他发现她整个人缩在被中,似乎在发颤,黛眉紧蹙的模样好像很痛苦。
当他抬手去触她额头时,手背感觉微烫,弘历暗叹不妙,遂又将大夫给叫来。
人没醒,弘历不让大夫走,贺大夫便一直候在外头,方便随时过来观察。
贺大夫再次诊脉,才知苏格格又患了温热之症。
此时的她唇瓣翕合,似在说着什么,弘历俯首偏头,凑近去听,怎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