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叶用过早饭,正欲出门。
守在门口的姜辰跟在后头。
“昨日讲的都是真的,我没胡诌!”
慕叶充耳不闻。
姜辰屁颠屁颠仍跟得紧,“若我想骗你,我也得编个像样的故事。对不对?那些话听起来不像真的,可真是真的,我未欺瞒你。”
慕叶驻足,回头笑了笑,“倘若是真的,母亲离家多年,为何此刻想起寻她来?”
姜辰语塞。
慕叶罢罢手,“真也好假也罢,你归家去。”拂袖而去。
如意楼。
胡媚并不欢迎慕叶来访。
三言两语安置了她坐下,便径自走了。
慕叶素有耐心,在胡媚房中,翻出本闲书,依窗而坐,晒太阳吃茶静等。
约莫一个时辰,胡媚方归。
“当初真不该称绝弦!”
入屋,胡媚对慕叶怒目而视。
慕叶咽了茶水,垂下凤目,当初可不是她的,这帐归不到她身上。
随即,凤目闪着笑意,慕叶迎着胡媚入座,端茶递水。
“阿媚辛苦,都怪我失言,往后你不必理会那些人,叫花妈妈去挡,若花妈妈挡不住,便推我身上。”
慕叶这陪着笑的和气,非但未消火,倒让胡媚气不打一处来。
“呵!你竟拿这副嘴脸讨好我!!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有话快!”
慕叶摸了摸鼻头,悻悻。
“阿媚,这如意楼许要关了。”
凤目一转,胡媚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戳着慕叶的腹道,
“慕少又打什么鬼主意?”
慕叶关了门窗,面色凝重,“阿媚,近日我得知初霁桃妍身世。”
慕叶开了话头,将事情细细与胡媚。
“阿媚,此事非同可,若事情到万不得已,我必然要将二人送往无双谷,届时还请……”
“这个你放心,那两姐妹是师姐的心头肉,莫我,便是师父,都必尽力相护。只是……眼前你要如何办?”
慕叶喝了口茶,“她们虽尚未被人发现,可一旦被发现,五皇子与卫府必定竭尽全力扑杀。唯有五皇子失宠卫府失势,如此,方能永绝后患。”
“届时,五皇子永失储君之位,一生富贵皆凭皇子身份,确实不会揭露此事。不过……阿叶,何不将二人带去宫殿,面表圣上,更简单些?闯个宫殿于我来,还是事一桩的。”
“些什么呢?这两人像极了皇后必然是圣上的女儿?这无凭无据的多引来圣上猜忌。十四年前卫府既有本事换下龙脉,如今,自然有本事在圣上查清事端前铲绝我们一干人等。况且,事关皇室颜面,圣上必不会细查。左不过五皇子失宠卫府失势。”
慕叶稍顿,又道,“可谁为储君,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她们姐妹。”
此番分析,慕叶以局外人之视角,层层剖析,揣测种种可能,排除杂路,选了一条一劳永逸,而险峻的路。
从头至尾,慕叶神色镇静,沉着笃定地缓缓完。
她未言万事周全,可气度分明成竹在胸,叫人全心诚服。
胡媚嘴角微扬,瞧着慕叶心想,这脑袋确实好用。
“这般来,你已有对策了?”
“这几日想了个大概。趁如今我在暗他在明,我先一步布置胜算大些。”
胡媚着慕叶的腹,笑,“慕少好计谋,怪不得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
慕叶不悦,拂开胡媚的手,捂住肚子半是委屈,“阿媚,这里可有你的孩子。”
胡媚冷哼,“你捧的是你的胃!”
慕叶,“呵呵呵呵呵呵~~”
夜色降临,如意楼前门庭若市。
慕叶站在二楼,倚窗而立,观马车络绎不绝。
她最初踏入的如意楼是个实打实的风月声色之地。
后来,胡媚替她来了,胡媚琴音渐被人知,花妈妈顺水推舟,选了几个通音律之人培养。
如今如意楼,早以音律闻名洛阳,成了文人墨客达官显贵消遣品玩之处。
目光触及悬挂“卫”字灯笼的马车,慕叶勾唇一笑,落窗,折身移步至梳妆台前,
“阿媚,他来了。”
胡媚放下眉笔,笑得颇是玩味,“花妈妈与我不见他晾个数日便消停了,竟仍不死心。”
“不死心才好。我先行下楼。”临出门,回头嘱咐道,“今日得妆千万温婉些,好同思思姑娘那般楚楚可怜。”
回应慕叶的是胡媚娇媚的笑,以及……化成利器的眉笔。
慕叶瞧准卫涛正在幽兰坊,便从靠近幽兰坊的右侧楼梯下去。
快行至一楼,与迎面而来的赵掌柜拱手拜礼,“赵掌柜别来无恙。”
“慕少,好久不见。”
“赵掌柜又来寻兰姑娘?”
“是呀,兰姑娘的琵琶几日不听便觉耳痒。”
“呵呵,叶可不如赵掌柜这般耳福,阿媚绝弦了,哎!”
慕叶重重一叹,凤目余光扫过卫涛——她的话已然引起卫涛注意。
慕叶提了嗓音又道,“还好,阿媚还愿见我,我这心里总算舒坦些。”
罢,慕叶告别赵掌柜,“不妨扰赵掌柜品曲,请。”
慕叶不看亦知,卫涛必怒。
唇边笑容一闪而逝,慕叶步伐悠哉,踏下楼梯最末一层。
“我家公子请你过去!”
一大汉猛然蹿步上前,不容慕叶拒绝,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她“请”了过去。
慕叶佯惊,挣扎了一番,自然无果。
眨眼功夫,慕叶已至幽兰坊,花妈妈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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