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情不好?”
秦影将那位侍者驱走不久,便有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幽幽响起。
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秦影的身体下意识得一阵剧烈得颤抖,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即使是如今的他也没办法完全的抹除。
他还记得在自己的兄长死后,整个秦家陷入了混乱之中。
早年因为有秦泯这个天之骄子,秦氏一族各脉世家子弟,行走江湖多有豪横之举。
可如今慧星陨落,秦家柱石骤然崩塌,曾经受秦家压迫的那些个武林宗门便也就不再隐忍蛰伏了,纷纷开始上门清算旧账。
秦家年轻一代的弟子几乎被各个针对,资质稍好一些的直接就打成残废,资质差一些的干脆就杀死。
之所以不杀那些天资稍好的秦氏子弟,便是要报复秦泯当初辱虐他们宗门年轻骄子的仇。
曾经有多少日后有望成就宗师高手的少年俊颜,被秦泯生生打残,或者击溃武道之心,此后成为一个废人,再也爬不起来。
只能说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世间昨日种种因,今日结得种种果。
秦家一度面临灭门之祸,对此秦氏的那些老人们都纷纷选择了带领自己支脉的后人归隐山林,不再出世。
秦泯的父亲因为长子身死而失了心智,整日疯癫,生不如死。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入是秦家人的视野之中,也正是这个以前他们视之为魔的男人,给了所有秦氏族人重生的希望。
那人便是陆危楼。
陆危楼此前与秦泯做过一次交易,虽然交易最后被项云给搅黄了,但是陆危楼显然并不想放弃秦家这么一枚棋子。
做为老牌的武林世家,秦家身上仍然还有陆危楼看得上的东西,比如说年轻的子弟。
陆危楼告诉秦家的那些老祖宗,将十八岁以下的所有年轻宗族弟子送入西域天魔宫中去修炼,他可以承诺,十年之内,秦氏一族必然会诞生第二位不输给秦泯的武道天才。
对于已经穷途末路的秦家人而言,这个交易并不过分。
他们何尝不想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哪怕是要牺牲掉一代人,那又如何,相比起亡族灭种,不过是死掉些个年轻一代,又能如何,人死了还能再生养,血脉绝了,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包括秦影在内的十多个秦家少年被送进了西域天魔宫。
从那之后,这个男人的声音便是所有秦家少年们心中最难以忘怀的恶梦。
秦影身体僵硬得转过身来,看向那个一身白袍斗篷,身材伟岸强大几乎高出秦影一头的男人。
白袍斗篷之上绘有日月图,意味着大放光明,天魔宫曾经自诩大光明宫,只是因为当年事件之后,这光明二字,便是他们自己也不曾再提起。
“宫主。”秦影抱拳作揖,言语恭敬。
陆危楼生着一副十分立体的五官,眼窝深陷,给人一种深邃之感。与一般中原的人长相相差许多。
“你兄长交待给你的事情,你好像并没有全部完成。”陆危楼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并不像是在质问他,他的语气像是没有感情一般的冷漠。
秦影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需要明白吗?”陆危楼反问:“你哥难道是希望你去理解那对狗男女的情爱?他是要你去复仇,复仇两字你明白不明白?”
秦影猛得握紧拳头,最终却又缓缓松开,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法对某人提起杀心。
想起那个被削去了半张容颜的美丽女子,他的心是忍不住得疼痛。
胸口的那枚洞幽明魂珠还有缓缓得散发着清凉得气息,似乎是在告诉他要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秦影,你让我有些失望。”白袍男子缓缓背负过手去,身形转向窗外:“你的武功已经不输给秦泯,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他最巅峰的时代,可你却不敢向项云出剑。”
“不是不敢!”秦影几乎是下意识得出声反驳,就好像如果承认了自己是不敢,便是背叛了自己的兄弟一般。
“那便是不愿了?”陆危楼咄咄逼人。
秦影低头,牙齿紧紧得咬住嘴唇,以至于有鲜血流出也没有发现。
“生死之事,我以为你早已经在修罗炼杀场中看透了。”
听到修罗炼杀场五个字时,秦影的身体竟然是忍不住得打起了摆子,他就像是隐入到了一个无边可怕的梦境之中一样。
一群衣着单薄的孩子手里提着锈烂的铜铁兵器在不断得厮杀者,每日须得杀死自己的对手,方才有机会能够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每天都会有不认识的新人加入到这种厮杀中来,每天都会有相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倒在自己的面前。
秦影提剑的手抖得很剧烈,几乎快要握不住掌中的英雄剑。
在那算真正的修炼之地,秦影杀死了六个跟自己同出一族的兄弟。
有的时候秦影总是会在想,比起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才是最大的输家嘛。
他们的痛苦只是一瞬,可自己的痛苦却是永恒,无休止,日日夜夜,缭绕心头,有时甚至需要服用极乐散,才能够熬得过去。
陆危楼看着秦影的样子,竟然是没有生气,反倒是颇为欣慰得笑了笑,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秦影的肩膀:“去做你该做的事,一切结束,便是渡过地狱,通往极乐。”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战栗的秦影忽然就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