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边渐起的窃窃私语,孙凡低下头,嘴角极快地勾起一丝冷笑。
当初做质子多年,装腔作势,他孙凡会的很。
新王面上带了一丝亲切的笑,显得他好似十分爱才,语气也更加温和,但内容却不容再质疑:“孙先生不必再推辞,就将紫竹精舍赐给先生居住好了。
先生谈及妻女,本王见二位面色都不算太佳,稍后我会派一位太医亲至,为孙先生及家属请个平安脉,若是身体抱恙,也好尽早调理才是。来人啊,将孙先生一家护送前去。”
“孙凡谢王隆恩”,孙凡领着妻女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将额头磕得发红,还硬挤了几滴泪水挂在眼角,又搏了一把同情。
待孙凡他们几人走后,新王也没了什么兴致,本来前面的祭祀就已经让他淘神费力,与孙凡这一番较量,他未曾如想象当中的占到上风。
看下面人心松动,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当初就该出手将孙凡料理干净,不该为了贤名,留他狗命。
只是那蛊虫的力量,吸引实在太大,若是能从孙凡口中撬出消息来,他一定会比孙凡更加小心谨慎。
到时候区区一个南疆算什么?他挥剑中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回到宫中,望着堆满一桌的奏折,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将那些奏折一口气推了个干净。
正巧王后见他下朝,端了一碗莲子羹汤来,最近他日夜操劳,本来脾气就急躁,如今心火更旺,太医叮嘱他近日要多吃些下火的食物。
生莲子肉性平偏凉,长于养心安神,可用于虚烦,惊悸,失眠。于是她便守着小厨房用小火煨了这一碗莲子羹来,知他不喜食苦,她又贴心的加了一些桂花蜜进去,中和莲子的清苦之味。
还没进门,远远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太监宫女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外面,不敢出声。
见她来了,贴身的内侍面上现出纠结的表情,干脆狠狠心闭上了眼,准备张嘴通报,她轻轻抬了抬手,止了他的通报,内侍立马闭上了嘴,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她提着食盒轻声走了进去,她的王正背对着她,从肩膀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尚未完全平复怒气,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蹲下身去替他将奏折一一捡起来放好。
待他回过头来,就见她低头的侧脸,今日她发梳得低些,耳边一点秀气的珍珠耳坠,莹润的光显得她更加温婉,不知为何,他的怒气就消失了一些。
“王上,何必动气,气坏了身子不是正如了那孙凡的意吗?”
她领着他坐到椅子上,将莲子羹端了出来,轻轻吹了吹,双手递给了他,待他接过吃了几口之后,她又站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捏着双肩。
“王上何必为这等人烦忧?”
他低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提起孙凡,语气还是不免焦躁:“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在言语上怎样和我过招,他定是知道我想收揽人心,万般做作推迟,言语之间还将自己与蛊虫之间缔结契约,说成了为了南疆安定的无奈之举,百姓淳朴,哪里禁得起他这等言语哄骗?
当下就有人窃窃私语,本王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人心又被他弄散了去,若不是还留着他有用,本王早就干干脆脆结果了他,也免得这些时日来想着他就生气。”
纵然嘴上不说,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孙凡是十分忌惮的,能在当初的乱世之中脱颖而出统一南疆的人,哪里是什么善与之辈?
这段时日来,孙凡越隐忍、越恭顺,他就越是不安。
“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青青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听她说有办法,他的言辞之间又亲热了一些,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凝视着她一张娇颜。
她伸出纤纤十指,轻轻抚过他的鬓发,难得的亲密时间,她语气温柔得紧:“王上不是要派太医去给他们诊脉吗?我听说那孙凡唯一心疼的,就是他那女儿。
我想这段时日在狱中,他女儿养尊处优多年,一时定然难以适应,身体怕也会有些问题,不如届时将她接进宫来,由太医亲自调理,这样也好得快一些,也更能体现王上体恤之意啊。”
听她这么说,他脸上泛起愉悦的笑容,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我的青青,不光是朵解语花,更是个良善之人啊。”
“能为王上分忧,臣妾喜不自禁。”
“来人啊,召徐太医前来觐见。”
徐太医接他急召,还以为是王上身体抱恙,背上药箱就匆匆前来,却见他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并未看出有半分不适。
“微臣参见王上。”
“爱卿啊,一会儿劳烦你去紫竹精舍替孙先生诊治诊治。”
“是,微臣领命。”
“对了,今日我见他女儿脸上似是并不十分好,徐爱卿可要诊治仔细了”,他语音拉长,徐太医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是的,微臣今日远远看了一眼,确实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似是有恙在身,具体如何还待微臣诊治之后,向王上复命。”
“不用复命了,若是实在严重的话,就将她接进宫来,由爱卿亲自照料调理,她年纪尚小,若是留下什么病根,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你这便去吧。”
太医领命,躬身退出,走出宫门之际,他用衣袖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君王之心,果然比海还深啊。
他也知道孙凡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