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瑾急匆匆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其他人。
止薇正小心翼翼地在替苏锦音的胸口上药,见苏明瑾突然进来,她手中的药都险要落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苏明瑾也不知道这小丫鬟发现了什么没有,他疾走两步,想上前拿走止薇手中的药,却因为此刻苏锦音的衣襟被打开而不得不转身背对。
在这转身背对的时间里,苏明瑾也冷静下来。他虽然过去未曾在妹妹身侧见过这个丫鬟贴身服侍,但瞧这丫鬟动作举止,应当是妹妹身边新留的人。
苏明瑾重新换了种语气问道:“你是新到大小姐身边服侍的?”
止薇替面前的主子重新盖好锦被,然后转身跪下,对苏明瑾磕头道:“大少爷,奴婢愿随小姐而去。”
苏明瑾被惊得猛然转过身,满脸的不敢置信。
只见面前的小丫鬟又磕了个头,道:“奴婢其实一直在小姐院中服侍,只是过去奴婢没有贴身服侍的资格。”
她这是在回答苏明瑾先前的问题。
既然以前都不是贴身服侍自家妹妹的,何必殉主?苏明瑾完全不理解这个丫鬟的话。她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是苏锦音死了?还是苏锦音的全盘计划?
若是前者,这丫鬟的反应是不是太淡定了。
若是后者,妹妹过去为什么没有同自己说?
苏明瑾这样考虑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同样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反应,也太过平静了。
虽然他与苏锦音的兄妹关系,在旁人看来,很容易误解为不好。但就算再不好,一母同胞,生死别离,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止薇恰就是这个地方确定的主子心意。
她前些日子就感觉到自家主子对捧月的态度很不一般。有过上次捧月以命护主的事情后,止薇是绝对不疑心主子和捧月间的主仆情意的。她也相信自家主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那为什么,主子在这些日子越发倚重自己,甚至有刻意不避捧月的意思?直到今日捧月跟自己提起,说主子屡次提要她出府,是不是她真的帮不上主子忙了?
止薇听了这句话,才渐渐寻出了答案。
恐怕主子是要离开了。
这种离开到底是哪种意义的离开,止薇在见到大少爷后才确定了答案。
“是大小姐回来了吗?”郑氏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苏明瑾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床上看似气息全无的苏锦音。
止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立刻如珠串般落下,她大声哀泣道:“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小姐您怎么就丢下奴婢了啊!”
苏明瑾也确定了,这丫鬟应当是知道了什么。
他打开房门,迎进郑氏。
“母亲,孩儿有一事要禀,您听后一定要节哀。”
“你妹妹回来了么,我有事要与她说。你在也可。”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明瑾不明所以道:“母亲,是为了何事而来?”
郑氏挥手,示意下人们都留在院中,同苏明瑾道:“苏锦音的乳母招了,说她不是我与你父亲的孩子,只是一个寻常农妇所生。”
“母亲弄清楚了么?”苏明瑾既不诧异也不相信。
止薇听得分明,却装作没有听到。她膝行着跪到苏明瑾的面前,同他哭泣道:“大少爷,您要为小姐做主啊。夫人,您要为小姐做主啊。小姐怎么出去一趟,就……就……”
止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下一刻就会晕过去一般。
郑氏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端倪。
她看着床上的苏锦音,问道:“怎么回事?”
苏明瑾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妹妹出门后突发心悸,待大夫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苏明瑾原本担心郑氏要去查看苏锦音的伤口,还准备了第二套说辞借口,可听了郑氏进门时的话,他知道这个后手是用不上了。
“死了?”郑氏上前近看苏锦音,她伸手在苏锦音的鼻翼间探了探。
探完后,郑氏又自己趴在苏锦音的胸口,想听心跳。
她不是习武之人,又加上药效还在,郑氏确确实实没有新的收获。
苏锦音死了。
郑氏坐在床边,看向床上的少女。
少女的脸颊看上去还是十分美丽,嘴唇也好似还有些颜色。但人心跳怎么就没有了呢。
“心悸?怎么就突然心悸了?”郑氏喃喃道。
她抬头望向苏明瑾,口中不停地发问:“不就是应约出去了吗?坐着马车好端端的怎么会心悸?大夫请了吗?去找个好点的来。来人!”
郑氏要大声吩咐下去,却被苏明瑾制止了。
“母亲,太医都来过了。”苏明瑾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他想了下若自己真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然后整个人的情绪就慢慢低迷了下来。
“母亲,您要节哀。”苏明瑾说完以后,自己的眼睛都发酸了。他走到郑氏面前,撩袍跪下,请求道:“母亲,儿子希望妹妹的身后事,全部交由儿子来办。”
“这些年,儿子对她的关心不够,很多事情,都错过了。如今这最后一件,儿子不想再假手于任何人。”苏明瑾说完之后,终于也找到了自己应当有的情绪。
虽然妹妹没有死,但以后见面的机会确实可能不多了。
不是死别,也许确实一辈子的生离。
苏明瑾想到这个,人也有了难过的情绪。他对着郑氏重重磕头,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