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麟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终是耐不住为家族谋条出路的心思,依吴亮所言随他入了沈府。
三人来到偏厅时,沈墨正与众人相谈甚欢,姜云则酒气上头,抚着脑袋在桌边休息片刻。见人推门而入,沈墨回头一瞧便立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吴兄弟,怎来的如此之晚?我等已等待多时了。”
吴亮拱手回了一礼。“家中出了点事未能按时出发,耽搁了片刻。”他将身后半步的方玉麟拉上前来,开口道:“沈兄,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小弟挚友,吴县方家家主,方玉麟。”
“吴县方家?”沈墨炸了眨眼,对这个所谓的家族全然没有半点印象。这也难怪,沈家是整个江南地区最大的世家阀门,而方玉麟家只不过是苏州府治下一个小县城的土财主,若换成平时,方玉麟连与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既然吴亮已言明两人的挚友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情况下,沈墨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风度,挂上笑脸抬手礼道:“方兄弟,欢迎欢迎。”
方玉麟闻言顿觉受宠若惊,忙回礼道:“此番不请自来,唐突得很,沈。。。”他嘴下一顿,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沈默,憋了半晌,这才厚颜一回,接着说道:“沈兄切莫怪罪。”
“无妨,无妨。”沈墨向两人招招手道:“赶紧入座吧。”
“玉麟,坐吧。”吴亮与沈墨相交已有多年,关系向来不错。这沈府也来过数次,早习以为常,便如自己家中一般随意,带着方玉麟走至大桌旁,他环视众人一眼,笑着拱拱手。“各位,吴某来晚了,自罚三杯。”
一连三杯为有丝毫喘息,吴亮喝起酒来极为豪爽,在座众人与他也是早已相识的故交,见此情形不由鼓掌叫好,小屋内的气氛立时就被调动起来。安排方玉麟入座后,吴亮转身说道:“老刘,你去对面那桌坐吧。”
他话说完,却见刘管事站在远处纹丝不动,目光烁烁地看向桌前姜云。两三年未见过面了,但刘管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黑了一些,也壮了不少,但眉宇之间依然能瞧出早些年那病秧子的模样。“姜云?”他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声。
此言一出,方玉麟面色大变,忙站起身回头呵斥道:“老刘,你怎可如此无礼?速速退下!”
沈墨闻言也是面色微沉,心中大为不悦。他能让方玉麟进屋已然是看了吴亮的面子,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管事。莫说是姜云,在座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能指名道姓叫唤的。一家管事竟如此不懂规矩,这方家的家教可想而知,土财主毕竟是土财主,与此辈共桌简直掉价。
姜云正支着下巴闭目养神,听闻有人唤他名字,不由睁眼向前看去,瞧见刘管事后便是一愣。一张略显粗犷的脸似曾相识,应该在哪见过,但一时却又记不起来。“你是?”
让方玉麟瞪了一眼,刘管事也知自己过于唐突,心中正在忐忑却不想姜云竟回了他话。刘管事生怕姜云记不起他,忙做出往日前往姜家村收货时的姿态,那略显盛气凌人的样子出现之后姜云闹钟灵光一闪,顿时就回想了起来。
“刘管事?方家的刘管事?”
“正是。。。”刘管事轻咳一声,恭声回道:“正是小人。”
“哎哟!”姜云闻言大乐,胸中酒气也冲淡了几分,他几乎是跳起身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笑道:“这世界还真是小,许久不见,您老近来可好?”
“可不敢当。”刘管事忙弯腰回到:“托大人洪福,小人这两年过得还行。”
“嗨,您老什么时候这么客套了。”
瞧着两人的模样,沈默不由疑道:“姜兄弟,你们认识?”
“恩,老相识了。”姜云伸手把刘管事拉到身旁,介绍道:“我尚未来吴县之前,这位刘管事可是咱们整个村的衣食父母,大伙可都靠着他吃饭呢。”
“不敢,不敢。”
姜云看了看刘管事,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拉起他径直向屋外走去。“你们先用,我跟他聊聊。”
出了屋子,寒风迎面扑来让姜云不由打了个冷颤,更是清醒了几分。身旁没了外人,刘管事也没了拘谨的感觉,他看向姜云道:“小云,你这两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可让你爹担心得不轻,好端端就两年多未见,你怎当了大官了?”
“机缘巧合吧。”
“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如今赚了大钱,当了大官,也该把你爹接来享福才是,怎的一连两年都不管不顾。最近村子里的营收越发少了,你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他年纪大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发作起来整夜整夜睡不着。”刘管事数落道:“你爹养大你不容易,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这实在是。。。”
“行了,您老就别数落我了,这事我知道。原先的确是打算把老爷子接来金陵享福的,可问题是。。。我现在没脸见他。”姜云叹道:“我把竹儿给弄丢了。老爷子费了这么些精力才给我取了房媳妇,转眼就让我给弄丢了,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贸然回去,不被他打死才怪。”
“竹儿?竹儿不是。。。”刘管事正要脱口而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闭口不语。
不能说,绝不能说!姜竹儿当初卖身的点子可是他给出的,虽说是一片好心为了救姜云一命,可他毕竟是始作俑者,姜云若是知道了,天晓得他会有什么反应。他如今身份不同了,不夸张的说甚至一言就可断人生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