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看了看缩在天香怀里的夏姐儿,那可怜的小模样,倒是真叫人心疼,摊上这样一个娘,比后娘还要恶毒!
也是可怜了这小丫头。
“夏姐儿,你可愿意跟着你天香姨娘?以后,你便是我沈家的女儿,真正的女儿,谁再说你与我们不是一家人,你便告诉父亲,告诉你大姐姐和大哥哥,自有人会收拾他们。”
沈琼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威严,充满了对夏姐儿的宠溺。
可到底是隔了一层血脉,总归还是要离着点。
夏姐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看了看沈君茹,似乎很信任她的样子,只瞧沈君茹也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夏姐儿这才说道。
“我…我愿意,谢谢…谢谢爹爹,谢谢姨娘…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
她一叠声的向众人都道了一圈的谢,就是懂事的小心翼翼的太叫人心疼了。
天香姨娘抱着她,轻轻的哄拍着。
她曾经有一个妹妹,若是能长大,也该这么大了…
沈琼看了看那地上几本账簿,叹息一声,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这中馈一事,不能没人管,金管事,你等会就去跟秦氏将账簿钥匙都要回来。”
“是,老爷。”
“茹姐儿,你之前掌过家,管理的不错,你与秦王的婚事已定,未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出嫁之前,这府中事物便要交由你打理,也好叫你多历练历练。”
沈琼这番决定,其实也没什么毛病,然而沈君茹却有另一番考量,她微微屈膝,与沈琼行了一礼,却是道。
“爹爹所托,女儿是该接受,只是方才爹爹也说了,我与殿下的事已经定下,待来年便不能再蹉跎了,那这府中上下,总也得再找一个人来打理。女儿是觉得,祖母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且如今一心相伴青灯古佛,不理红尘琐事,想请她老人家再回来那不太可能。”
顿了顿,沈君茹瞧着沈琼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显然是赞同她的说法的。
“女儿是想着,不如请天香姨娘帮着女儿一起打理。”
“那使不得,妾身就是一个姬妾,哪里能得如此殊荣,再说了,妾身还从来没碰过这些持家之道呢。”
沈君茹虽说是让天香帮着一起打理,其实也知道天香的出生限制了许多,自然是没有机会学习这些的。
所学的,也都是怎么取悦男人,怎么讨男人的欢心,是往大家小姐上培养,但绝没有往当家嫡母上培养的道理。
这便是身份之别,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很多事,阶级也好,贫富也罢,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姨娘莫慌,君茹托大,可带着姨娘一起学习,这持家之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学,也只是请姨娘您从旁辅佐而已,待来年我出了门,阿钰也该娶新媳妇进门了。瑞亲王家的郡主,那自然是顶顶好的,到时候姨娘便能松口气了。”
天香还想说些说什么推脱拒绝之言,她是一个聪明人,很人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摆正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自然不敢接这对她来说可能是烫手的山芋。
这是要将她的位置抬高么?
可是…大小姐可有想过,万一…万一她…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沈琼道。
“好,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父亲。”
沈君茹干脆的应下了。
沈琼摆了摆手。
“吃饭。”
这一番闹腾下来,谁还吃的下去?至少这顿饭注定吃的不热闹。
众人落座,沈琼只稍稍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
天香原本想跟着离开伺候,但沈琼却摆手,让她照顾好夏姐儿,他要去书房处理事务。
其实,他这心里也不舒坦啊。
书房里,挂着一副沈君茹和沈钰的亲娘,白氏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一如记忆中那般,漂亮温柔,娴静淑德。
她原本,是这沈府最好的女主人。
是他唯一的妻啊!
沈琼看着那幅画,一时间竟有些湿润了眼眶,他抬手抚摸着画像,看着画像中的人,喃喃道。
“夫人啊…咱们的女儿、儿子都长大了…你将他们生养的很好,尤其是茹姐儿,跟你年轻时一般,聪明,睿智,有担当,只是这孩子,太喜欢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我是怕啊,她入了皇家,日后会有坎坷啊…唉…”
自古以来,皇家人,都不是那般好做的。
“好在,秦王殿下与那些争斗无缘,对茹姐儿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我啊,不求她能够母仪富贵,只求这些个儿女平平安安,能都在我跟前,唉…可惜…可惜啊…”
他叹息一声,回想起这两年沈府发生的种种,桩桩件件,哪一样是太平的?
他的两个女儿,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只剩下这茹姐儿了…
沈琼书房里的灯,足足燃了半夜。
而沈琼离开了之后,众人便也放下筷子,天香欲言又止,想要对沈君茹说些什么,然而这一番折腾下来,夏姐儿都困乏了,只得先将夏姐儿带回秋花院安顿。
回凌波院的路上,沈钰并肩与沈君茹走在一处,此时又开始落雪了,他高高的撑着一把油纸伞,几乎将沈君茹遮了个严实。
脖颈处都是毛茸茸的,只露出小半张脸,他憋了一晚上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姐,那个秦氏实在太坏了,为何不直接让父亲休了她一了百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