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城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一天的劳作到了可以歇息的时候,而对于打更人,也许还在睡觉,也许刚刚起床,吃了饭,就要开始戌时的第一更。
陈罗锅果然是住在附近人人都知道得一个人,汪九成略一打听,就找到了陈罗锅的家,一个独居的爱喝酒的老头儿,汪九成本就没想他会住在什么宽门大院里,果然,在一扇窄门外找到了他的家。
汪九成敲门,里面没人应,汪九成心想,或者是因为陈罗锅喝多了酒,睡得太死,所以听不到敲门声,他又加力敲了敲门,还是没什么动静,汪九成轻轻一推,门没有锁,是虚掩上的,老头独居,家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睡觉时连门都不锁了,又或者人人都知道这里是陈罗锅的房子,所以他也不需要上锁。
屋中弥漫着酒气,汪九成是酒国高手,一闻就知道这是劣酒,也难怪,一个打更的人,饷银微薄,哪能喝得上什么好酒?
陈罗锅趴在床上睡着,汪九成刚想去叫醒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陈罗锅就算睡得再死,也该有些动静,可是如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傍晚的昏暗光芒透过陈罗锅家的窄门,汪九成看到床上的陈罗锅连身子都没有一丝动弹,也没有一丝起伏,也就是说,陈罗锅连呼吸也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汪九成立刻周身防备,防止杀害陈罗锅的人还在屋中,其实陈罗锅的屋子只有一间,一眼就能看完,屋中除了他和陈罗锅的尸体外,其他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陈罗锅的床高度很低,床底下几乎藏不了人,汪九成做事把细,还是低头看了看,床底下没人,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由于习武人的本能,他感到一种危险在靠近。
汪九成气沉丹田,内力提升,全身都处在一种随时可以扑出去的戒备当中,听觉也提升到极限,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一丝不漏地传入他的耳朵:隔壁母亲打骂孩子的声音,饭菜在锅中翻炒的声音,远处的狗叫,附近的蛐蛐声,在他周身一丈的范围内,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可是危险的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失。
汪九成左掌和右掌护住全身要害,他换换地转过头来,准备看看门口有没有什么威胁,刚刚扭过头来,就看到自上而下,一根黑色的绳子从上面垂下来,在紧绷着,在瞪着双眼看着他。
黑色的绳子怎么会有双眼?汪九成定神一看,才知道这不是什么黑色的绳子,而是一条乌黑的蛇,蛇并非通体乌黑,身上还有这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一人一蛇就这么四目相对,良久,这条黑色忽然张大了嘴巴,吐出了血红的信子,蛇嘴里上下共四颗犹如铁钉般的尖细牙齿,向汪九成袭来。
在黑色张开嘴巴的一刹那,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汪九成知道此蛇剧毒无比,哪敢怠慢,身子早就蓄满了劲,向后纵跃,而蛇头犹如箭矢向他射来,汪九成内力流转,人往后纵跃的途中,双脚在地上一点,向一旁闪避,黑蛇扑了空,向汪九成身后落去,汪九成向怀中一摸,随手摸出一个东西甩手就向黑蛇掷出,慌乱之中生死之际,也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直到他将东西甩出射中了黑蛇,这才向前奔出,来到门口才敢回过头来。
他听风辨位的功夫依然精准,他是凭着声音将东西射向黑色,天幸正击在黑蛇的蛇头上,将蛇头打得稀烂,汪九成一看,自己从怀中掏出的乃是一小锭银子。
虽然打死了黑蛇,汪九成却依然不敢大意,他来到陈罗锅的邻居处去敲门,很快借来一些东西,有灯笼,有火把,有硫黄等物,周围的邻居听说陈罗锅被毒蛇咬死,纷纷过来围观,汪九成带着陈罗锅热心的邻居门在屋中仔细查看,再无别的毒蛇,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众多邻居引论纷纷,都不明白这种黑色的毒蛇从何而来,陈罗锅真是不幸,三年前死了老伴,如今自己又被毒蛇咬死。
一名年老的人忽然说道:“这种蛇叫做漆黑星,乃是产自漠北,怎么会来到这里?”
汪九成心中一动,问他:“老人家确定这蛇是产自漠北?不是本地的蛇?”
这老者说道:“这个我自然能够确定,我在漠北做过几年羊倌,听人说过,这种漆黑星的肚腹也是黑色,却有七颗白点,不多不少,正好是七颗,无论大小,你们数数,如果是七颗白点,那就是漆黑星无疑,此蛇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幸亏被人打死了,否则大家都得遭殃。”
一个邻居找来了一根棍子拨动这条黑蛇,让它肚腹朝天,众人跟着数了数,正好是七颗白点,那就是漆黑星无疑了,众人纷纷议论。
汪九成由此知道了陈罗锅乃是被人害死的,更因此可以推测出刘苏儿乃是被人陷害,否则为何要杀死一个打更人呢?这恐怕就叫做欲盖弥彰。
汪九成抬头看了看,房子正中有一道横梁,那条漆黑星恐怕就是从这根横梁上垂下来的。
一名同陈罗锅喝过酒的邻居忽然说道:“陈罗锅一项只喝大曲劣酒,怎的屋子里有坛汾酒?他哪里得来的这么多钱?”
汪九成本没有注意,听此人说起,才发现屋中的确有一坛汾酒,还没有开封,他四周瞥了一瞥,忽然看到陈罗锅腰间的一个荷包鼓鼓的,心中似有所悟。
死了人,尽管是被毒蛇咬死的,邻居们都要报官,汪九成想着官差到来不大方便,便悄悄地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