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宏站在银谷大厦八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二路汽车站牌前聚集流散的往来人,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在莫斯科郊外的傍晚养成的习惯,算是彻底改不掉了。
已经十月中旬气,树枝上挂满了半黄枯萎的叶片,只待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就会落满街头。
从莫斯科回国后,陆清宏迅速调整自己,适应了并原的新生活,这里无论气候、生活和环境都与过去习惯的江南城市截然不同,只是经过莫斯科那两个月的生存考验后,宁宝隆给予的优厚待遇,已经让他重返堂。
辛集工厂生产积压了一夏的皮衣,已经逐步开始运往俄国,听伊万诺夫讲,他回国后没有多久,由于国际能源价格的持续走高,石油和然气产销两旺,俄罗斯已经摆脱金融危机影响,经济局势进入上升通道。
只是常春藤再也没有重新组建欧洲分部,倒是马克西姆跟他联系问好的时候,曾经表示过,如果宁宝隆有在莫斯科建立分部的意向,他愿意献上绵薄之力。
陆清宏唯有苦笑,当年常春藤在海外建立分部,更多的意义是出于战略方面的考虑,实际利益几乎不存在,这么大的集团想在国际市场拥有一席之地都举步维艰,宁宝隆现在的整体实力,分分钟会被拖垮。
而面对俄罗斯在一九九八年遭受的经济重创,他竟然从开始到结束,完完全全从头经历到尾,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外国资本启动撤资的同时,他屁颠屁颠跑过去,等俄罗斯倾举国之力承受和消化了这场冲击,逐步趋于好转时,他返回了国内。
也幸亏这场金融危机的规模是国际级别的,不然简直像是自己策划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吗?炒汇账户里一比十几兑换的卢布,最后被自己像纸片一样花出去,只为能保证每吃到又黑又硬又酸的列巴。
回国后的这些里,他曾经在超市里发现过卖列巴,那是一种袋装的产自新疆的列巴,不出什么心态,陆清宏买了一条品尝,只第一口吃到里面丰富的葡萄干夹心,他就把剩下的列巴扔进废纸篓。
这分明就是一种美味嘛,难怪每次在餐桌上,为了明生存艰苦,他刻意举出列巴难以下咽的感受时,都收获了怪异的眼神。
都人老了才会回忆过往,逆境中活出来的人生何尝不是。
陆清宏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芬兰产伏特加,这也是偶然得之的超市货,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口感比俄罗斯的伏特加更清淡,酒精度数也能接受。
又拿出一支的袖珍酒杯,浅浅的倒了半杯,即使低度,也需要假以时日慢慢适应。
宁宝隆有明确规定工作时间不能饮酒,这项制度是同时兼任行政管理的萨琳娜亲自制定的。
这家起于地摊的公司,老大宁向东就是个酒篓子,谁也没见到他醉过,老二死胖子龚强,流量差点事,但架不住能忽悠,饭桌上醉倒的对手往往不是实力不如人,绝大部分都是被胖子忽悠瘸的。
制度制定者萨琳娜就更不用了,所有人都怀疑她制定严格的要求就是为了约束自己,不然大中午吃工作餐都可能找宁向东掰一瓶。
但是制度对陆清宏网开一面,个中敏感无需细品。
好在陆总监很有自觉性,从不在人前喝酒,即便偷偷喝也只是浅酌则止。
不过今出零意外,一口芬兰伏特加刚刚入口,还没来得及在口腔里打个转,郝欣敲门进来了。
这丫头现在跟着杨晶混,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楼,起来等于是为银谷大厦在做服务,雷明也够爽利,从来不白白使用宁宝隆的人,给这个组单独开一份工资。
大厦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来都是因为杨晶,省歌退役下来的台柱子给银谷大厦看大门,本身就自带气场,多少来看写字楼的人都因为这个妹子而惊艳,最后痛快签约的。
郝欣走进来,可把陆清宏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偷偷喝酒,而是这丫头他太熟悉了。
“是郝啊,进来怎么不敲门?”陆清宏堆出一脸干笑,极力控制着不把心里的紧张浮现于外。
这个被安杰利用的单纯女孩儿,其实根本不认识陆清宏,即使为常春藤传递情报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一切正是面前这个陆总监隐在暗处策划的。
“敲聊呀!陆总监没有听到?”郝欣奇怪的问道,她分明还听到房间里了声进来的,不然哪里敢随便推开销售总监的房门。
“啊,我刚才在想工作……”陆清宏心虚的敷衍着,心里暗想这个丫头似乎并不认识他,看来当初安杰根本没有提到过自己。
“陆总监,这里有一封明年三月广交会的邀请函,杨姐是您负责的,放在前台怕丢失,所以让我送过来。”
郝欣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怪怪的,这位陆总监一看到她就浑身不自在,她心里还暗暗纳闷,宁宝隆新聘请的大叔,看上去也不算很稳重嘛,比萨琳娜姐姐可差的太远了。
不过她现在只负责行政事务,销售虽然是一个公司的灵魂,但她再也不想成为灵魂塑造者,每按部就班,围绕在杨晶姐身边亦步亦趋,工作和生活简简单单,再也没有过去那种身心俱疲,同时精神高度紧张的感觉,这才是内心中最热爱的人生状态吧。
要最对不起的,就是裴颂了。
女孩的脸上骤然明媚,骤然暗淡,倒是把陆清宏看蒙了,他哪里能想到对方瞬息万变的思想跳跃,反而心里生出了些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