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方才还在气势汹汹、破口大骂的路遥顿时瘪茄子了,也许是这个命令冲击力太强,不仅路遥本人没有回过神来,连同路初晨在内,都是呆若木鸡。
陶夫人见那小孩儿如此怯懦,委实不像是能担当大事,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道:“捡起来!”
路初晨木然的弯下腰,将匕首捡起来,再一次的握在手中。
“你不是一直想要权势吗?”陶夫人扭了扭脖子,如同一只即将杀了猎物的母老虎,面色阴沉的看着路遥,“我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方才你打不过那暗卫,我不怪你,你只要将这女人的脸给老娘划烂,我就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她嗤笑一声:“怎么?想做清风寨二把手的人,竟是连划烂个脸都不敢?只不过是表忠心的举动罢了,你不必紧张。”
路遥刚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吃些皮肉之苦撑下去也没什么关系,可那母老虎接着又道:“赶紧划,只要见到她脸上的骨头,你就可以停手。”
路遥脑子一懵,若是将她这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划伤到了那种程度,估计没死也是残疾终生了,她还不如一命呜呼!
路初晨一脸的空白,将刀缓缓的对准了路遥。
“你哆嗦什么?又不是真的让你杀了她!”陶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人一巴掌,直接将路初晨拍的一个踉跄,“你要是不动手,我就亲自来,你也别痴心妄想什么高位了!”
“我动手!我动手!”一听陶夫人威胁,路初晨立刻抓紧了匕首,连忙求饶。
她走到路遥面前,双手哆哆嗦嗦。
路遥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若是路初晨当真能毫不留情的一刀下来,那全当是自己眼神有问题,竟是真的养虎为患了。
“你真的要动手?”路遥的声音无比平静,好像那日她将小乞丐救下来一般温柔可亲。
路初晨稍稍怔了一下,慌神了片刻,坚定的点头道:“我若是不动手,从今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告诉你,我不可能在你这杀父仇人的家里生活,就只能在清风寨闯荡!”
路遥闭口不言,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在黑夜中竟然也是熠熠生辉。
路初晨将刀尖对准了她的脸,来来回回的颤抖,死活就是下不去手。
良心挣扎了许久,这小孩儿转身对陶夫人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下手。”
她方才一抬眼,便听到了路遥的一声尖叫,因为陶夫人正手中持刀,气势凶狠的对准了路遥的脸就要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路初晨下意识纵身前去,挡在了路遥的面前,长刀直接从她背后没入,刀尖又从前胸穿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挂着血。
路初晨瞬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张大了嘴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一口血呕了出来,直接染红了路遥的衣服。
路遥瞳仁都遏制不住的颤抖:“路……路初晨……”
那孩子眼神中也都是不可置信,放佛好奇自己为何奋不
顾身的救下了路遥。
陶夫人其实觉得路初晨是个可塑之才,小小年纪决断杀伐,若是留在身边,日后必然大有助益,可她竟然为了路遥挡刀,这下用不了这人了。
她兴致缺缺的将长刀噗嗤一声拔了出来,“登不上台面的废物。”
小孩儿单薄的身子晃荡了几下,如同枯叶飘蓬一般,在寒风中缓缓栽倒在地。
见寨主夫人杀了小乞丐,那些大乞丐也都有了微弱的骚动,路遥稍稍一挣扎,便挣脱了束缚:“路初晨!”
路遥无法相信,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杀父仇人的孩子,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舍命相救。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去接住路初晨倒下的身子,路遥彻底慌乱了,“你……为什么……”
鲜血很快的洇湿了路遥的衣襟,而且越来越多,路遥手足无措的伸手过去给人捂住伤口,可似乎于事无补,鲜血依旧会透过指缝流出来,她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个生命在之间流逝。
她心中一阵阵的绞痛,难以言说,很快的连同自己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路初晨虚弱的看着路遥,神情间带着一丝茫然,“你哭什么?”
“我哭你蠢,分明如此恨我,可这种时候却还是要救我一命,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又为何……”路遥上气不接下气。
路初晨失笑了片刻,笑着笑着就忍不住一阵呛咳,大口的血又呕了出来。
“我是恨你……可我,也很感谢你。”路初晨面色一点点苍白了下去,苍白的唇色因鲜血而有了生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颓然,“我才活了几年,可旁人该有的,我却一样都没得到,家人团聚、生活无忧、前程顺畅,我样样没有,却是在路家见识到了。”
路遥见人越说话,气息越是微弱了下去,心中不由得慌张了起来,连忙忍着眼泪道:“你别说了,到此为止,等出去以后,我找大夫好好救你,咱们新仇旧账再一起算!你给我撑着!”
路初晨笑了一声,看着她,“不必了,我等不到了,从我父亲出事那天起,我就觉得这世间了无生趣了。”
路遥含糊不清的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这怪不得你。”路初晨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那人哭泣时的颤抖,颓然望着黑漆漆的天,火光映照之下,竟是有种别样的温柔,“我知道我爹不是个好人,他打我骂我,干尽坏事,还想要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