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重的监视之下,巴图小心的靠到乌恩奇的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少主,清晨我和珠兰小姐发现你旧病复发,心知不妥。我已经让艾彦偷偷的前往廉贞宫报讯去了,我们只要再拖延片刻,尊王一定会派遣大军来解救您。”
乌恩奇暗自摇头,艾彦不够机灵,他未必能把消息传到廉贞宫,何况对方既然能够策反玉衡王卓力格图的心腹阿尔斯楞,廉贞宫恐怕也凶多吉少了。玉衡王卓力格图自保尚且不能,如何能够派得出兵马来营救他?他们此时只能自寻生路。
乌恩奇用目光向窑洞的外门处望了望,他要脱身并不难,只要跳进幻火之海里,矗云山的幻火对他无效,他便可以再次诈死逃脱了。但是他逃走了以后,耿直的巴图极有可能会被阿尔斯楞杀了泄愤,珠兰图娅的下场只有更惨,因为阿尔斯楞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
乌恩奇收回目光,心中却生出了悔意。乌恩奇当然是不世出的奇才,但他心志不坚,凡是都太爱拖延。
其实乌恩奇早就应该离开燃薪岭,他根本不需要在此修炼巫法。即使不离开燃薪岭,以乌恩奇的才智,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巧妙地架空阿尔斯楞夺取他手中的兵权。若是进一步,乌恩奇甚至都可以里应外合,借助开阳世家的力量扳倒对他全无戒心的玉衡王卓力格图,一举夺取廉贞宫的所有权利。
然而乌恩奇空负智计,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困守了两个多月,如今落到了受制于人的惨痛境况。这可并不是什么圣灵对他的捉弄,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乌恩奇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他此前的经历。其实他并非没有机会靠自己的力量救出莫妮卡,与她双宿双飞。但是他在雾玫镇诡异的局势和错综复杂的博弈面前畏葸不前,明知她是砧板上羔羊,却并未对她施以援手。他想当然的以为,那个名叫菲比斯的家伙会给她幸福,于是在惊澜港的海崖上作壁上观。
其实,是他的退缩害死了她,而并不是圣灵。圣灵给了他一次悔改的机会,也给了他应有的惩罚,可是他仍旧因为临事退缩而让自己陷入了绝境,所以圣灵才又一次让他变成了丑陋的癞蛤蟆。
“假如能回到从前……”乌恩奇痛苦的想。
仿佛是醍醐灌顶,一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乌恩奇的脑海里:“源流术·光阴渡桥,以源流之力打破时与空的限制,以光阴为桥,可以通往时空之彼岸。”
在乌恩奇的意识深处,沉寂的神之环上再一次显示出了奇妙的源流径纹,若能记住它,便能掌握神术“光阴渡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乌恩奇收束全部的意念,把所有的精神力全部集中在神之环上。在一瞬间,在乌恩奇的脑海里全都是飞舞的径纹,乌恩奇觉得头晕目眩,但仍然勉力死撑。不知过了多久,乌恩奇脑海里恍惚晃动的源流径纹终于停了下来,变成了不会被忘却的记忆。
乌恩奇睁开了紧闭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冷汗涔涔的躺在珠兰图娅的怀里,而天色也已经接近了黄昏。但救兵果然遥不可期,不过幸好凶恶的阿尔斯楞也没有再来此处生事。
乌恩奇看了看珠兰图娅,她的眼睛红红的,满脸的憔悴。巴图却不在这里,不知他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乌恩奇压低声音问:“珠兰,巴图先生哪里去了?”
珠兰图娅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中午的时候他们把他拖走了,我该怎么办哪?呜呜呜……”
乌恩奇说:“别哭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一会儿你的面前会出现一座桥,不管它是什么样子,你闭着眼睛冲上去就好了。”
珠兰图娅用力的点了点头。
乌恩奇再一次把全部的意志凝聚在神之环上,毕竟他是第一次施放神术,所以能否成功他完全没有把握。可是出乎乌恩奇的预料,施放神术“光阴渡桥”,就像举手投足一般轻而易举。
光明和黑暗化成的栅栏,就像是庭院的篱笆一样护住了乌恩奇和珠兰图娅。在他们俩个人的面前无数光影纵横交错,一座弯弯的小桥浮映在那片光影之上。时空的径流仿佛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由远及近,从桥下流过,而那座古朴的小桥似乎就长久以来就独立于此,亘古不改。
突然出现的异象让窑洞里所有的亲兵全都惊慌失措,珠兰图娅同样慌张,她却毫不犹豫的抱着怀中的大癞蛤蟆,冲上了那座桥。桥的对岸是一片荒凉山野,但珠兰图娅无暇思索的跑过去,乌恩奇还来不及阻拦她,珠兰图娅就踏过了光阴渡桥,飞奔到那片秃岭之上。
身后没有追兵,珠兰图娅摸了一把眼泪回过头,可是他们却只是逃到了燃薪岭对面的铁索崖,这处断崖上横七竖八的建满了铁索栈道。铁锁崖是一处陆运的要道,也是玉衡世家重兵把守之地。不幸的是,这里的守将正是想要加害他们的阿尔斯楞。
珠兰图娅失望的小声道:“世子,我们……”
乌恩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中数不清的无定飞舟正严阵以待,而时阳刚刚从西方升起来。这是一个初春的黎明,而并不是暮春的黄昏。
天空中正在上演的那一幕幕曾经被描述过的场面告诉乌恩奇,这一天是太一历五一四二一年三月三日,开阳世家和瑶光世家的联军取得白河大捷,押解着魔族战俘凯旋归来的日子。源流术·光阴渡桥带着乌恩奇和珠兰图娅回到了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