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云风篁便亲自去寻了皇帝,说了此事。
淳嘉闻言倒没有很意外,毕竟他是一直认定了贵妃人美心善的,只是仍旧勉励了一番,还赏赐了诸多器物。
本来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的,只是云风篁很快流露出疲乏之色,左右见状,就小心翼翼的代为解释,说贵妃因为前不久的事情,颇为折损,再加上怀的是双胎,比寻常孕妇更为劳累……淳嘉听着很是担心,也顾不得说话了,亲自送了她回浣花殿休憩,又单独召了清人盘问贵妃最近都操心些什么?
清人心下惴惴,面上则恭敬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近来也没操心什么,无非是年节的一些迎来送往,此外就是几位殿下的婚事了。”
“今儿个之所以想起来给明惠殿下的孩子们说情,也是云安殿下领着琴高、琴心两位小姐过来请安,娘娘瞧着,说都是极好的孩子,如今年纪还这样小,若是过两年就没了亲娘照拂,可要怎么好?故此尽管婢子们劝着如今还在正月里,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娘娘还是坚持立刻去寻您禀告。说早一日定下来,也好转告明惠殿下母子几个,好叫他们少一日惶恐。”
淳嘉不禁叹道:“阿篁其他时候精明强干,唯独在孩子的事情上,总是一片慈母情怀。”
“陛下说的是。”清人赔笑道,“许是娘娘当年入宫许久无所出落下来的心病罢,一时半会的总是去不掉。”
说这话的时候她颇为心虚,皇帝却是深以为然,越发觉得后怕。
得亏云风篁这次的身孕保住了,若不然,他觉得他这妃子只怕都要撑不住了。
但这会儿距离生产还有些日子,想到当初晋王的早产,皇帝皱皱眉,思来想去,就说道:“阿篁这儿素日用的太医,到底年轻些。朕回头看看,调个伺候朕的过来。”
清人连忙代主子谢恩,等送走了皇帝,就去给云风篁报喜:“陛下还是看重您的,而且陛下话里话外的意思,您若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失了手,对于陛下来说,也是情有可原。娘娘您说,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儿做文章?”
“本宫也想过,只是这儿的文章怕也不好说。”云风篁叹口气,说道,“毕竟,纪勤他们蛰伏二十一哥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乃是足足十三年!这么久都没察觉,传了出去,陛下不说什么,本宫都觉得没脸!”
她摇了摇头,暂时不打算说这糟心事儿了,却道,“陛下说调伺候他的太医过来?虽然伺候陛下的太医必然没问题,但本宫倒是更想要伺候太皇太后的。”
贵妃眯起眼,轻声说着,“尤其是隗士笃。”
“隗士笃虽然医
术精妙,但毕竟是太皇太后的人,娘娘现下有孕在身,还是稳妥些的好?”清人劝道,“隗士笃未必肯真心伺候娘娘。”
“也不是真的想要他,只是想到太皇太后油盐不进,本宫现下也不好拿她怎么样。”云风篁说道,“就算她没法子一直对本宫避而不见,但见了面却一言不发,本宫还能拷问不成?这隗士笃伺候太皇太后多年,兴许知道些什么……只是平白无故的去索取太皇太后跟前的人,陛下那儿却也不好交代。”
早先她能够叫太皇太后无可奈何,归根到底当时她的利益跟淳嘉的利益一致。
至不济,她的所作所为也让淳嘉觉得出一口恶气。
所以他很乐意在背后为她做靠山,她行事自然肆无忌惮。
但这会儿,为的却是自己的破绽,那就不但不能光明正大依仗天子去逼迫太皇太后,甚至还得防着引起淳嘉的主意。
就很麻烦。
不过也只是麻烦罢了,云风篁同左右商议了一番,到底想出了个法子,只是不好立刻动手,免得叫皇帝疑心,只能先拖个几日再说。
她于是想起来关于云琴高的事情:“还没跟殷氏父女说罢?去个人提醒下,只是也劝着点殷衢,叫他冷静点儿,别又跑去陛下跟前闹腾,如今不比从前。”
殷衢主持吏部已经五六年了,皇帝差不多就要换掉他。
这眼接骨上他去闹,没准淳嘉会顺手将他撸掉不说,还要给予一些责罚。
虽然殷衢跟云风篁都知道,淳嘉不会下狠手,不过是不放心要职长期被一个人担任,于国朝于皇权不利罢了。
但架不住国本之争在即,前朝后宫多的是揣摩圣意的人。
继后顾箴才被废弃,顾氏也合族下狱,这时候若是殷衢去职还被呵斥,少不得叫一些人生出烧冷灶的想法。
那样的话,云风篁好不容易制造出的对绚晴宫有利的局面,天知道会便宜了谁?
一个隐忍不发的三皇子就够她糟心的了,她可不希望再冒出某位皇子来成为后起之秀,再给她的庆慈宫之路添堵。
陈兢也知道轻重,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去同殷尚书说。”
他走了一趟,回来禀告,道是殷衢果然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至宫门求见,要跟淳嘉分说。
“奴婢照娘娘的吩咐,同殷尚书说了,陛下素来宠爱七皇子殿下,何况七皇子殿下斯文有礼,乃是最肖似陛下亲政前的皇子,好端端的,陛下怎么可能为了那琴高小姐,委屈亲生骨肉?”陈兢轻声慢语的说道,“必然是陛下有所打算。说不得就是想借这机会,激动殷尚书前去理论,好寻借口打发了殷
尚书,从而打压绚晴宫声势……”
“殷尚书本来还听不进去,还是益王妃得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