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贵妃好些日子没想起来哀家这把老骨头了。”佳善宫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
曲太后隔着帘子见了陈兢。
她语气慵慵懒懒的透着倦怠,像是才睡方醒,又仿佛十分的疲惫,总之没多少精神。
陈兢下意识的将语气放的更加轻软些:“贵妃娘娘才有了身孕,时常疲乏,不便外出。若是娘娘好了,定然会亲自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曲太后似乎笑了下,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笑了还是陈兢听错了。
“贵妃不会无缘无故让你过来寻哀家的。”太后淡淡说道,“她还有其他的话跟事儿么?没有的话,那你就下去罢。”
“贵妃娘娘说……”陈兢顿了顿,才继续道,“贵妃娘娘说,慈母皇太后一手养大了陛下跟安妃,如今也还有六皇子承欢膝下,难道圣母皇太后,不想么?”
曲太后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道:“贵妃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这样的话也要拿来哀家跟前讲,这是笃定陛下不会治她的罪么?”
“……”陈兢不敢作声。
“你走罢。”太后叹口气,道,“哀家明白她的意思,但哀家能够有今日,已经是慈母皇太后与陛下的厚爱,再不敢求其他了。”
“再不敢求其他?”半晌后,听完陈兢禀告的云风篁不屑的撇撇嘴,说道,“那宫里的谣言是怎么来的?!”
左右都是一怔,连陈兢也忍不住问:“娘娘,难道……说六皇子会成为储君的谣言,是圣母皇太后?”
云风篁哼道:“不是她,还能是谁?这偌大后宫,最同慈母皇太后过不去,也有资格这么做的,无非三个人:圣母皇太后、皇后娘娘还有本宫!但皇后顾虑重重,虽然因着八皇子以及楚王的事儿,对慈母皇太后十分怨恨,却未必有这胆子针对六皇子的事儿从中作梗;至于本宫,因着身孕,如今自顾不暇,也没心思理会她们姑侄俩的热闹。剩下来的,当然只有圣母皇太后了!而且她也有理由这么做!”
作为淳嘉的亲娘,曲太后隐忍多年之后,借着袁太后的毒手,同淳嘉着实闹了几回下来,不但让袁太后大为收敛,更让自己的待遇也上升了不少。
这么着,如今袁太后膝下养着皇嗣了,曲太后岂能不动心?
且不说她自己生了个儿子却从来没沾过手,只能养着别人生的庶女昆泽郡主。
然后昆泽郡主还不听话不体贴,之前主动要求嫁给袁氏子的举动差点没把曲太后给气死……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出于对自己在王府当妾的时候无法将亲生骨肉留在身边的遗憾,还是为了将这份遗憾展示给淳嘉看,曲太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算本宫猜错了,这次还真是误打误撞,同圣母皇太后没什么关系……”云风篁笑了笑,“但本宫让陈兢去提醒了一回,想必圣母皇太后也该心里有数,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她如今有孕在身,眼下日子浅,还能操心些,但等过几个月,恐怕就不能跟没事人一样劳心劳力了。
在这之前,怎么能不把一干对头给安排妥当了?
不然的话等她步履蹒跚精力不济了,从太后到皇后到她平时注意没注意到的妃嫔之类,都来给她找麻烦使绊子?
云风篁才不做这么被动的事儿,她更喜欢主动出击,先让可能的敌人自顾不暇,这样她才能放放心心的养胎生产。
没两日,曲太后果然有着行动,她先是派人去见淳嘉,说是很久没见昆泽了,很是想念。
之前昆泽郡主嫁与江氏子,虽然淳嘉为了不让人说他拿嗣父给予的权力地位去补贴生父一脉,没给她加封公主,但也赏赐了府邸。
郡马江缀也给赐了个不高不低的闲散京官。
去岁各家子弟争先恐后挤进定北军中时,江缀也在其中。
他投军其实比谢氏子弟还安全点,因为是皇家女婿,昆泽郡主又是淳嘉唯一的亲妹妹,就算皇帝明面上对三位嗣妹更上心,但大家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让江缀去冲锋陷阵的。
万一郡马没了,难道让年纪轻轻还没孩子的昆泽郡主守寡不成?
这会儿昆泽郡主就独自在郡主府里住着。
她其实才嫁的时候,因为离得近,三不五时也会进宫看望曲太后的。
只是每次进宫,按照规矩不能不去给袁太后请安,去了春慵宫,往往就被袁太后留下来,说了这个说那个,然后就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这么着,只能打道回府。
虽然曲太后跟昆泽都知道袁太后是故意的,可作为扶阳王一脉的主母,她有权力“关心”昆泽,于是昆泽来了几次,越发觉得尴尬,就很少进宫了,顶多逢年过节送些东西之类。
这也是曲太后直接找皇帝说这事儿的缘故,淳嘉其实也晓得袁太后的举动,但前面说了,在皇帝眼里,分量能够跟袁太后比的顶多就是贵妃罢了。曲太后就算是生母也仍旧得往后靠……反正也没闹开,他就故意装糊涂了。
毕竟身为天子,淳嘉很忙。
他不可能说任何一件知道的事情,都去上赶着主持公道。
那他也别打理天下了,根本顾不过来的。
眼下曲太后派来的人措辞甚是可怜,淳嘉也有些愧疚,于是爽快答应下来,让自己跟前的人直接去郡主府召昆泽,进了宫呢也直接去曲太后处,不必经过袁太后。
皇帝这会儿以为就是曲太后单纯想女儿了,也没当回事。
结果这天曲太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