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马车,兰芝就迫不及待地跟严恺之打报告:“哥哥,你来晚了,我刚刚看了一场好戏。”可是严恺之显然对她嘴里的好戏不感兴趣,兰芝也不恼,自顾地问道:“还记得宋煜哥哥家的芸娘吗?”
原本闭目养神的严恺之忽然睁开眼,看着妹妹,蹙眉问道:“她欺负你了?”
兰芝翻了个白眼,心中鄙视兄长的大惊小怪,总是认为她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欺负。“与我无关的事,她欺负的是别人,结果反被人教训回去。”
“那与我说什么。”严恺之眉峰抖了一下,又坐定原位,闭目养神。
虽说他只是在兵马司领了一个闲职,除了每日去点个寅卯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的。别说整个兵马司,就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就算哪天不出勤,二皇子身边自会有人替他去告示。若换成其他公子哥儿,给他这么一个闲职,定是祖上的福荫,一生衣食无忧的保障。
按理说,这般日子是无比闲暇的。
可因为近日府内多人告假,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家中有事,原本人满为患的东城兵马司忽然变得无人可用。他受命巡城,却连续发现闹事,但无人敢抓。细问之下,都说是大皇子身边的人。自从二皇子凯旋归来,大皇子就自请去国安寺为百姓祈福,因今年雨水甚少,全国各地欠收,有的甚至已经开始闹饥荒了。皇帝本来就为这事头疼,听到长子的话,很受触动,便恩准了他的请求,并带头清戒三日。
如今皇帝正感怀大皇子大爱黎民百姓的胸襟,这回若有人捉了他的短,怕是皇帝也不会理会,自然也就没人敢出面去触霉头。可是如果不处置,这追责起来,东城兵马司谁都逃脱不了干系。
兰芝并不清楚严恺之心里正纠结烦恼,看他对自己的话毫不在意,忍不住抱怨起来。“哥哥你这人……真不知怎么会有娘子喜欢你,就是一块笨木头。”
要说严恺之不解风情嘛,他倒是常常会带各种小玩意逗她开心,可是若说懂风情,无论谁家娘子偷偷托人递个手绢香囊,全部都让他退回去。兴勇伯夫人拿着一叠画像让他选,他看都不看,只说没心思。好不容易提议了几个娘子,兴勇伯夫人一听个个父兄身居高职,立刻就没了兴趣。按她的想法,她情愿严恺之领个闲职到边远守城去,也不要戴在京里。
听到妹妹的抱怨,严恺之睁开眼,瞥了她气鼓鼓的模样。扬起笑,捏了她脸颊一把,“她们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是她得对阿娘和你好。”
兰芝以手拍额,觉得自己是跟兄长谈不到一块“欸,不跟你说这些。哥哥,今日我在忠义侯府见到一个有趣的娘子。虽然隔得远,没看清楚,可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看她兴趣正浓,严恺之还好陪她聊起来。
“我刚刚在花园里赏菊的时候,逛得累,就想找地方坐坐,正好看到对面假山上芸娘她们。我不喜欢芸娘她们,所以就没过去打招呼。结果我看到有个人影从山洞里冒出,和芸娘撞个正着,本来还想着这下那小娘子倒霉了。可不止发生了什么事,芸娘就跌倒了,那小娘子趁众人混乱居然转身就跑。”兰芝说起刚刚的见闻,兴奋极了,“哥哥,你不觉得有趣吗,芸娘想来自恃高贵,连我都爱搭理不搭理的,这下居然被人教训了。”
严恺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韶华,这么冲动的事确实是她那样的娘子会做的出来的。
“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严恺之对妹妹的兴奋感到无奈。
“我可没有。”兰芝说得无辜,眼里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心思。“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带她来给你看看。”
……
“五娘子,你怎么了?”初荷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病怏怏的韶华,从安庆侯府回来以后,韶华就显得无精打采。绾华交代她们好生照顾,可能是受了风寒。可是她探了额头,并不烫,除了表情哭丧,并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
然而,越是如此,初荷越担心,摇着韶华问:“五娘子,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弄个南瓜芝麻丸子好不好,您上次夸说好吃的。今日张大娘说窖里藏了两个南瓜,熬了冬的,这时候最甜了。”韶华摇了摇头,她现在对吃的完全提不起兴趣,“那我让人出去给您买块玫瑰糕,听说蜜香斋又有新甜点了。”
“初荷,我没胃口。”韶华翻个了身,不去看初荷,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初荷解释她此刻的郁闷不是食物能够安慰得了的。所以说,一切都怪她太冲动。如果她不去跟宋芸起冲突,她也就不会心虚地跑回车里,凌氏也不用这么早就离开,她也就不会再次错过和严恺之相见的机会。
虽然也想不出,如果见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能和他说什么话。可哪怕见一面也好过现在这么郁闷,烦躁,果然不能做坏事。惩罚坏人时也不见上天有多积极,她不过小小教训了一下,现世报怎么就来的这么快。
“五娘子,您的香囊哪里去了?还有,这个荷包好想不是我做的。”幼菡拿着一个宝蓝色的荷包走进来,递给初荷,“你替五娘子做过这样的荷包吗?”
初荷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手工还算精致,可是荷包上的花草并不是一般娘子所佩戴的,更像是郎君之物。她摇了摇头,“我没做过,你这是从哪来的。”
“刚刚我去收衣裳,洗衣服的春花拿给我的,说里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