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书生都是白衣翩翩。
那日田陌上就来了一个穿青衣的书生,面白清瘦,佩剑负笈,分明是个文弱书生,腰杆却挺得那么直,徐幼娘不禁多瞧了他两眼,这大山里头哪来的书生,他这又是要道哪里去,青衣书生见她瞧来,报以微笑,徐幼娘轻唾他一下,面颊微红的跑开,心想原来是个登徒子。徐幼娘不瞧他了,他反而往这边走了过来,还没等那青衣书生开口,徐幼娘已经把锄头拦在身前,紧张的说你想干嘛。老农家的闺女不比富家千金娇贵,但性子却是烈,这一问把那青衣书生给愣住了,半晌才说道,是幼娘妹子吗。
是幼娘妹子吗。
徐幼娘脸色霎时红透,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举起锄头就扑头盖面打去,这个登徒子,果然连自己小名都打听到了,莫非想趁爹爹不在此处,轻薄于我。
青衣书生显然没想到徐幼娘的反应这么激烈,忙不迭的躲开,做事有条不紊的他第一次乱了手脚,书上说君子静心制怒,女子敬贤养德,为何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这女子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来,青衣书生伸手抓住锄头,哪想那女子力气却这么大,一把把他推开,更是把锄头架在她自己脖子上,说再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青衣书生刚张开嘴,徐幼娘尖叫一声,把手中的锄头扔开,蹲地上哭了起来。
青衣书生喃喃道,我只是想说你锄头拿反了啊。
晚风扑面,夕阳残霞。
田陌之上,身着青衣的书生站立,身边蹲着一个垂头低泣的女子,就像画里人儿一样,让人不忍去打扰。
徐幼娘偷偷瞄了眼那书生,见他没有轻薄自己的意图,抽泣问道:“喂,你怎么还不走?”
“我和你一起走。”
徐幼娘闻言骂道:“谁要和你一起走。”
青衣书生想了想没说错,又说了一遍:“我要和你一起走啊。”
徐幼娘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就往回跑去,忽然想起这书生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小名,山里山外的都叫她徐家闺女,只有在家的时候爹爹才叫她幼娘,莫非是爹爹告诉他的,可没听说爹爹有这么年轻的书生朋友啊。徐幼娘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那书生,问道:“你谁啊。”
青衣书生解开腰间的佩剑,弹指剑鸣,轻笑道:“君子佩剑,良人当归,小生顾当归,见过幼娘妹子。”
犹记当年田陌岸,书生仗剑青衣薄。
徐幼娘远远的看着夕阳下的那道青衣身影,忽然觉得他的笑很好看,就像晚风夕阳一样干净,青色纶带束着长发,负笈而立,风骨俱佳。
徐幼娘一时看到有些痴了,口中呢喃道:“当归。”
待到顾当归走到她面前时才恍然惊醒过来,面红耳赤解释道:“什么顾当归,我不认识你。”
顾当归把剑归鞘,双手递给徐幼娘,笑了笑说道:“幼娘妹子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幼娘妹子,幼娘只需问下徐老爹,便可知晓。”
徐幼娘鬼使神差的接过那把剑,拔剑出鞘,只见剑身古朴,纹路斑驳,落款是当归二字,古朴大气,徐幼娘伸手抚去,剑身竟发出阵阵轻吟,如有灵性般,一阵透心的凉意从指尖传来,徐幼娘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把剑送回,说道:“你的剑干嘛给我,还有,你认识我爹爹?”
顾当归却没有接过那柄剑,而是笑道:“好剑送佳人,这剑名为当归,我出生那年,家父落难此地,恰好山洪爆发,这柄古剑就是从山石崩落的地方,重现于世的,家父说这剑与我有缘,所以我名里也有当归二字,徐老爹于家父旧日有恩情,顾当归此番前来,一为赠剑,二为报恩。”
徐幼娘不知爹爹旧日与人有何恩情,见这青衣书生满腹经纶谦逊有礼,不由暗生好感,只是嘴上说道:“我一个女儿家要这剑来干嘛,你要嘲笑我不识女红就直说,何必用一把剑来羞辱我,既然你认识我爹爹,那就自己跟他说去。”
说完把剑塞到顾当归怀里,转身就往家里跑去,一时心如鹿撞,不知方才为何要说出那番话来,心道徐幼娘啊徐幼娘,人家一番好意送剑,你不要也就罢了,偏偏还把自己不会女红的事说出来,羞死人了,忽然又想到,徐幼娘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女红又没人知道,干嘛要说出来呢,还这么在乎那人的看法。徐幼娘撇过头看了那青衣书生一眼,见他没有跟在自己身后,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
回到家以后徐幼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徐老爹看闺女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些诧异,敲了敲房门,没动静,心中一慌,焦急问幼娘怎么了。
半晌房里才传来动静,徐老爹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徐幼娘,片刻愣神。
徐幼娘见爹爹诧异的看着自己,顿时有点羞赧,说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徐老爹乐呵道:“咱家闺女也会打扮了,只是闺女啊,这眼线描得深浅尚好,可这红妆可就扑得有点厚了,足有二两了。”
生平第一次抹胭脂水粉的徐幼娘脸色通红的想找块地缝钻进去,不禁嗔怪道:“爹爹你也打趣女儿。”
徐老爹笑了笑说道:“女儿家就该打扮打扮,你娘走的早,没人教你这些,现在打扮的这么漂亮,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告诉爹爹,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子了,爹给你探探口风去。”
徐幼娘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漂亮,心里美滋滋的,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见去,迈着步子往屋子里走去,忽然探出头来对徐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