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乔此刻又被梦魇心魔缠住而不得脱,梦境中火焰蔽天,疯狂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四周的一切。岳乔身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躯体被火焰包裹吞噬,逐渐迷失在这无尽的痛苦里。
“母亲!”岳乔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呼喊,在这烈焰之间,却未得到分毫回应,耳边充斥着狂风火焰肆意的嘲笑。
突然梦中一股清明之力流过,将那火焰顿时熄灭。方才蔽日遮天的烈火退去,呈现于眼前的又是满目疮痍。
“乔儿,你生性要强刚毅,但也要切记,刚强易折之理,天下之至柔,驰聘天下之至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赵若兰的身影呈现于岳乔眼前,平和温慈的面容还如往日所见。赵若兰慈爱的面容逐渐淡去无踪,随风而散。
岳乔想要抓住,却发现始终徒劳。
“岳大哥,你不配我了么?那我一个人先走了。”赵晴恬然清澈的笑颜又浮现在岳乔眼前,岳乔心头绞痛,想起在葬云崖阿芙临终时的诅咒,赵晴当真为阿芙所害了么?岳乔心若滴血,想要去抓住赵晴的影子,但指尖刚刚触碰到赵晴的影子,赵晴的身影便又随即化为道道波纹消失退散。
天空变成灰白的颜色,四周的幻象梦魇又扭曲成光影飞快淡去。突然一道强光从黑暗梦境透入,将岳乔昏迷的神识从梦魇中唤醒。
岳乔猛然睁开双眼,此刻衣衫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这间房屋,似曾来过,干将莫邪两柄剑被悬于一侧,正对岳乔卧榻。
岳乔眼光满是犹豫,冰冷警惕的目光冷冷注视着一侧神情自若的苏合,语气寒凉而冷漠:“又是你?”
苏合察觉到岳乔此时的敌意,却并未介怀,“落霞琚能帮你遏制体内妖毒,许久未见,我方才才知道,你体内除却阿芙蓉毒之外,还有另一种乱人心智的毒药,下毒之人居心险恶,若是没猜错便是任飞所为。”苏合将落霞琚交还岳乔,却被岳乔一把扣住手腕内关穴。
岳乔神情冰冷而决绝,目光犹如冰刺,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何你总在这种时刻出现?我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而你却对我了如指掌!或许我早该料到,从一开始便进了你布置的圈套!”
苏合神色平静,目光清澈自若,“岳兄,与我相处,当真让你如芒在背?”
岳乔将手腕松开,但是锋利目光却分毫不减,“我为何会在这里?”
苏合将一碗茶汤端至岳乔身前,“这里是茨坞梨花谷,那次将你从白石村救下,也是带来这里。”
岳乔接过苏合手中的茶汤,此茶汤气味甘泽,汤色如蜜,岳乔神色似有几分犹豫,注视茶汤片刻后,仰面一饮而尽。此茶汤入口甘甜,并不似药物苦涩,岳乔将汤碗放在一侧,看着门口处伫立怅惘的苏合,问道:“这不像是药。”
苏合侧过头看着岳乔,颔首答道:“这花果茶的手艺,我是跟我娘学的。”
岳乔听闻苏合提及母亲,心头微感诧异:苏合向来为人谨慎,很少言及自身之事。岳乔从竹榻上走下,来至门口,向窗外望去,此时的梨花谷外遍植梨树,梨树漆黑如铁的枝干在这寂寥秋日显得格外坚毅。
岳乔心头若有所感,微微垂目,低声问道:“你娘亲很喜欢梨花?”
“娘喜欢荷花,也喜欢杨柳和杏树,可惜这一带并没有杏树。”苏合点头笑道:“以前,娘在不远的若耶溪旁摆了一个花果茶摊,以前娘总跟我说,杨柳青青杏发花的时候,我爹便会回来。”
岳乔怅然看着苏合沉静的双眼,低声问道:“你没有见过你爹?”
苏合微微摇头,“这一带杏树不多,花果茶摊旁的那株也是娘后来种上的。每年杨柳发新,杏树开花的时候,我便会坐在树下等,却一直没有等到。”
岳乔心头猛然一怔,似感同身受。
苏合缓步走出屋外,来至一棵枝叶褪尽的梨树下,“后来,娘的身子越来越弱,我七岁时也学会了很多煮茶的手艺,帮娘维持打理着那茶摊。直到有一日,来了一个如仙人一般的人物。”
“是你父亲?”岳乔随苏合走出屋外,来至那棵梨树下,看着眼前枝条上那经霜而略有些瘪皱的梨子。
苏合摇头笑了笑,“是我师父,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莫名亲切,可惜他并不是我爹。”
“苏合你不过弱冠之年便有如此修为,尊师定是高人。我自负修行二十几载,却也看不出你的功法路数出自何门何派。”岳乔缓步在四周踱步,察觉此处梨树虽然叶片落尽,但却蕴含着一股清明灵力。
苏合点头道:“这里的梨树是师父种下,是从一处仙境引来。娘亲住在这里得梨树灵力滋养庇佑,身子也好了许多,走的时候也安泰。”
“你娘过世了?”岳乔联想自身遭遇,突觉心头隐有绞痛。
苏合目光肃静,点头继续说道:“师父说过,身死乃天道不可强求。为人子女者,亦要体会父母良苦用心。娘虽是我的养母,但待我如己出。”
岳乔听闻此言,心头猛然一蹙,凝视着苏合沉静的目光,摇头道:“那你亲生父母呢?”
苏合转身向西北方向望去,“我母亲临终之前,才将事情原委告知与我,原来在我刚出生不久,我爹便将我托付给她。娘告诉我,我爹是世界上最有担当的男子,而我从一岁到十岁的衣物,也都是我的生母日夜为我缝制。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