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寒峰晚,鸟歌春谷晴。又闻求桂楫,载月十洲行。人间十余年的时光,已匆匆流逝,人间宁静如昔,人们似乎早已忘却十七年前的那场翻天祸劫,只有那巫山神女峰之处的苍穹之上的淡淡红痕似乎还记忆着那场灾难……传说中的神魔无迹可寻,留下这天空上的淡淡朱痕又化为民间的传说——传言巫山神女在梳妆之时打翻了那胭脂便留下了这苍穹之顶的淡淡胭脂痕迹。美丽的传说,总能淡化那些恐怖的记忆,正如当日陶慧所言,若是凡事都要去伪存真,那便少了很多乐趣……即便是幻象和希冀,也是美好,镜花水月也值得人们为她驻足停留,将这短暂如流星的美好牢牢记取,留在心间。
古老的传说亦还在继续被演绎着。春去春又回,可惜逝去的人已不可再见。
正是杨柳青青桃发花的季节,往日那若耶溪畔荷塘里的菱歌女的歌声依旧回荡在湖畔,尽管已不是故人。溪畔燕彤的墓碑一角已被人以手摩挲而失去了棱角,这十七年间,常有好事之人来此伤怀凭吊,甚至有人为传言中的绝代佳人在此立了一座青玉雕刻的玉像和石碑题记,不过那尊玉像早已被盗去,倒是一侧立的石碑和其上的诗句一直流传下来,观其诗句,无非是凭吊怀古或者是咏物怀人,那些来此凭吊的人中并没有真正知道补天之事的,穿凿附会的故事虽然生硬俗套,却被津津乐道……但在石碑一处角落里,却有一行俊秀的字迹‘此生偏恋水中月,无心记取补天时’。
墓碑前,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跪于墓前垂首将几只新撷的荷花供奉在墓前,女子面容清雅秀丽温婉沉静,颇为灵动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丝哀婉,“燕前辈,晚辈何月棠奉父母之命来此拜祭前辈,以这初生荷花聊表心意,望前辈笑纳。”女子凝神静默良久,缓缓起身,轻轻掸掉身上的尘土,向若耶溪畔的茨坞城走去。
茨坞城里的那间花果茶铺子十几年来一直生意兴隆,老板娘荷香是一位秀丽端庄的女子,似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观其相貌,也不过三十多岁,但这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她始终守着这简陋的茶棚……岁月似乎容易偏爱那心静若水淡泊无争的女子,很少在她们的脸上留下痕迹。
“老板娘,这味果茶我在燕女侠的墓前也见过,看来老板娘也时常去拜祭。”何月棠看着杯中的果茶,小小地抿了一口,有点蹙眉,转而又问道:“为何这么香甜的茶里要加莲心这位苦物?”
荷香听闻悦然一笑,点头道:“姑娘是第二位能尝出茶中莲心之人……至于为何要放这位莲心,我也解答不了……随心而至吧。”说到此处,荷香神色有些惆怅,缓缓念道:“寄语双莲子,需知用意深。莫为一点苦,便拟弃莲心。”
何月棠若有所思,又似有不解,疑惑地摇了摇头。
茶棚内的客人,不少皆为了凭吊若耶溪畔的燕彤之墓而来此处,说书先生在期间乐此不疲地讲着那俗套的故事,但始终能吸引众人。
“上回说到,女侠燕彤严惩恶霸黄霸天,解了百姓之难……随后燕女侠辗转来至金华,遇见了当日金华的第一公子萧鸿飞!这才子佳人相互倾心不已,只可惜这萧鸿飞家中已有妻室,燕女侠志在江湖也不愿为妾……”正待这荒唐胡诌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编造着故事的时候,却听旁边一声哂笑,正是何月棠。
说书先生颇为不悦,冷眼打量着角落里的何月棠,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小姑娘,看你年岁不大阅历尚浅,听书还不知道规矩。”
何月棠秀眉微挑,颇为不屑地看着说书先生,嘴上分毫不让,“看你年岁不小,胡子一大把,却还是如此口没遮拦!城外的燕彤女侠怎能被你如此穿凿附会存心诋毁?”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咂舌,心想眼前的小姑娘,怎会有如此言语,似乎与那燕彤认识一般?说书先生冷冷一笑,颇有些不屑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不再理会,想要继续说着他处心积虑才编造“完美”的故事。正待开口,眉头却微微一皱,被刚才何月棠搅乱的思绪,一下子想不起该说那一段了,神情颇有些恼怒,瞪了瞪何月棠一眼,继续说道:“今天该说道燕彤女侠求仙问道,得道成仙的故事了。”
茶棚中听书的众人被这说书先生漫无边际并不相关的故事弄得如堕云雾中,摸不清头脑,有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这许十五,也不好好说书,昨天还是才子佳人,今天就寻仙问道……”
也有人似乎对寻仙一事颇有些兴趣,问道:“许十五,燕彤女侠这么厉害,想必寻仙问道后自然也得道成仙了吧?”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若是成仙,又怎会死了?还葬在城外?”
之前那人不服气,辩驳道:“那叫羽化登仙,成仙后自然也不需要这凡胎肉身……”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想让,让那说书的许十五无从插口,颇为尴尬。
何月棠眉头微微一动,摇头叹道:“不过俗人,还妄谈神仙……”
“小姑娘,你又懂了?这十洲三岛仙神的故事老朽可是能说上整整一年,如何又是妄谈?”许十五眉头微皱,有些恼怒地看着何月棠。
何月棠抬了抬双眉,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悠然念道:“三岛路歧空有月,十洲花木不知霜……成不成仙又如何?仙人还想着入世呢!”
荷香在一侧摇头笑了笑,道:“各位来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