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这样做合适吗?”
刚打了四更的鼓点,营房里百来号人还睡的横七竖八四仰八叉的,张佳木和任怨披挂整齐,穿着厚实的棉袄,一人手里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鬼鬼祟祟的趴在营房窗外。
里头还是呼噜声一片,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顺着窗户就往外飘,两个教头隔的老远,也能闻到,连忙都皱着眉闪到一边去了。
“合适,谁叫他们听了更鼓还不起来?”
张佳木脸上笑mī_mī的,撰着皮囊的手一松,羊皮囊里的水就均匀的向着屋里洒过去了。
他已经动了手,任怨将心一横,也是把手一松,两股水流一起pēn_shè而出,整个屋里就全是水雾了。
张佳木哈哈一笑,就又窜到别的屋子那边去,然后依法炮制。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各屋里鬼哭神嚎的,这么大冷的天,虽然水其实不多,撒在头脸上抹一下就没事了,但睡在床上原本暖暖和和的,又是在睡梦之中,冷水激在脸上,那种感觉可就甭提了。
“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就是,不受这活罪了,老子回家啃窝窝头去也不在这受这罪了。”
几轮激射过来,屋里此起彼伏的,全是叫骂声。
任怨有点吃不住劲,李瞎子几个也是默然不语。张佳木这一手实在太狠了,早晨起这群大爷起来晨操是挺困难的,但这么一弄,估计当场就要走不少人了。
果然,没一会儿,屋里头有个脾气最爆的就窜出来了,一出门,看也不看张佳木,扛着自己的小行李包,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这厮名叫黄二,生的五大三粗,在流氓界也是干的打手这一行,武功底子颇是不错,连两个教头也很夸他,已经委了他做分队长。这会脸上头上全是水珠,也不擦拭,就这么铁青着脸往外走。
京师的流氓界也是分工很多的,有拆白党,破靴党、相公、龙阳、讼棍、打手等等,老实说,干打手的还是性子比较直爽老实的。
“黄二,”张佳木把黄二拦住,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不过你想,不用这法子,能把你们都顺顺当当叫起来么?”
黄二扭过脸去,嘴上不语,脸上却很明显的写了两字:不服。
自从张佳木到坊管小队住了下来,每天是阴招损招狠招层出不穷。十天不到的功夫,整治的大家伙********,黄二往外头走的戏码已经演了不少回了,就是没有一回走成功的。
果然,张佳木警告他道:“前天你和我比腕力可是输了,答应了怎么着十天内也不能走,你黄二在街面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这么不要脸了?”
他这么一说,黄二气的差点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些天下来,比腕力,比摔跤,比斗技、比赌钱,张佳木就瞄着他们这些闹腾的最凶的人,上来就赌,赌了还一定赢,赌注就是赌三天到十天的时间,输的人,怎么着也不能翻脸走人。
无赖说起来棍打不怕,攮子插身上也不能皱眉,但就是不能被人挤兑的言而无信,要是真有这种名声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事?
他们这种心理被张佳木掐的死死的,反正他怎么赌都是赢定了,偏这些人又要脸面,只要他找了上去,还不能不应赌。
这真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张佳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简直就是欣赏着黄二的窘态为乐。
太不厚道了……
跟在黄二屁股后头出来的一看眼前的情形,都是一脸的晦气。
这戏码,不论是早晨半夜中午晚上,每天都要演几回。大家都腻味死了,偏生小张百户乐此不疲,玩的还上瘾了都。
这叫什么跟什么啊。
没过一会儿,一百零八号好汉全从屋里头出来了,然后列队,查看衣服穿的是不是整齐,闹腾了一会,天空已经隐约发亮,露出鱼肚白来。
张佳木的训练方法很新鲜,和京营诸卫完全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晨操是先列队,看衣服姿势,接着跑圈,十二圈跑完洗洗吃早饭,然后练站姿,练走路,然后玩场上的器械。
吃了午饭,就是两个教头带着,练博斗技巧。
晚课就是再跑圈,练器械,睡觉之前,还要各分队总结今天的得失,先进的有计分,后进的也有计录。
有了这个,其实队里上下都争着先进的那个小红旗,谁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谁想落在后头,名字上挂着小黑旗?
别看无赖们一个个叫的嘴响,但这么些天下来,练的也挺带劲的。
就是身上的流氓习气实在一时难去而已。
张佳木上窜下跳的,也是给他们一个扭转过来的契机和说法,自己舍点脸皮下去,把队里气氛搞起来,再把真正的不服份子给压下去。
估计等他走后,任怨几个也就能接上头,继续把这个坊管小队给管好了。
人齐了,张佳木也就收了脸上笑容,正色道:“这些小孩闹的玩意,估摸着你们也烦了。老实说,我也烦了。”
全队鸦雀无声,不过各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黄二几个胆大的,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甭乐。”张佳木道:“都是七尺高的汉子,我知道你们,没有笨的,身上有懒筋不错。但出来在街面上找钱,有几个不是为了家里的?”
他开始点名,也难为他,这些天来把这些人的家底摸的清清楚楚。
黄二家里有老娘,没老婆孩子。李瞎子家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