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挥挥手招来一面镜子,她用法力在镜子上抹了一下,镜子上便出现了温芷彤和寻月的面容。
玄珂起身,为她披了一件衣服,也静静的看向镜子。
镜子里。
温芷彤神情悲戚,她静静的看着不成人样子的寻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寻月睁开眼,看见了她,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你来了,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可真是幸运。”
温芷彤摇了摇头,她伸手想要碰触寻月,却发现此时的寻月根本就无法碰,一碰就碎。
寻月的心口被天帝的手抓破,他的腹部被她刺了两剑,本来就已经烂糟糟的身体,此时还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脏腑变成了一团缭绕的黑气。
温芷彤觉得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此时的寻月,除了一双眸子还是从前的形状,他身上再找不出一点点寻月的痕迹。
寻月喘息着,也乞求着。“我知道你贪恋好颜色,你不要嫌弃我,多想想我从前的样子,我从前还是很好看的,是不是?”
温芷彤如鲠在喉,她点了点头。
此时救人都是假的,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寻月身边,陪着他坐下。
她觉得自己其实应该陪着寻月说说话,可惜,她对他的了解始终有限,就算要回忆往昔都不知道从何处回忆起。
寻月低低笑了一声,他快死了,可是他高兴,他报了仇,灭了魔,身边还有一个姑娘陪着,该知足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团黑乎乎的肉,说道:“那是魔颜,我把她从我的身体里拽了出来,我不用和她生生世世的绑定在一起,我这一生命运不济,从来没有好好做过人,下一辈子,我不想当什么神,妖,魔,怪,我只想当一个人,生在盛世太平的时候,和一个心爱的姑娘成亲,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睛却落在温芷彤的身上。
他觉得他喜欢的姑娘可以不美,却一定很吸引人,自己的目光不会从她的身上挪开。
他会做一个好丈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会有几个孩子,他们男耕女织,孩子们在地头玩耍。
温芷彤静静的听着,一直满怀愧疚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问道:“你故意让我刺你吗?你真傻。”
“上一世,你傻过,这一世,该我傻了,我只可惜自己傻的太迟了。”寻月说的是真心话,这一世,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走上了不归路,怨不得别人。
温芷彤眼睛扫过那一团魔颜的黑肉,低声道:“你恨她吗?”
寻月摇摇头,“我不恨她,她是个可怜人,做梦都想做人,都想有一个自己的身体,我不爱她,也不恨她,我和她两清了。我只愿她还能入轮回,能真正的做一次人……”
寻月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仿佛不停的说就可以减缓生命的流逝,他说的还都是好话。
这让温芷彤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寻月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他爱说,温芷彤边听着。
说着说着,渐渐忘了时间。
末了,寻月轻声说了一句:“温芷彤,下辈子如果再相遇,你遇见我,别跑,我不会吃了你。”我只会喜欢你,疼爱你,呵护你。
温芷彤笑了一下,想起了她第一次在通天峰见寻月时的样子。
那个人冷冷清清的在热闹的人群中站着,像是挺拔的竹子,又像是傲然的松,他的背影就足够好看到让人难忘。
她想了想,应了下来,“好,我见了你不跑,你叫我一声温姑娘,我叫你一声寻公子,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她说完等着寻月回应,却没有等到。
她回过头去,就看到寻月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纤长,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温芷彤静静的站起身,看着仿佛睡着了的寻月,巨大的孤寂和悲痛袭击了她,她站在那里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说:“寻月?”
无人回答。
她又道:“寻月?”
风吹动了一地杂乱的草。
温芷彤蹲了下来,终于哭出声,她悲痛道:“寻月。”
声音响彻在春安山的上空,惊飞了无数睡着的鸟儿。
……
明媚和玄珂待在了天宫,审案有指佞草,这不用操心。
天宫的权利重新分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不能让新天庭继续旧天庭那一套,那样的话,此战便是败的。
明媚让猿守义拿一个方案出来。
猿守义觉得旧天庭的弊病在于人员繁冗,人浮于事,关系网太复杂,位置太稳固,一日为仙,终身为仙,天规是用来对付外人的,对天庭自己的神仙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天庭最后便沦为了一个只讲人情关系的大家庭,没什么公平道义可言。
看从前在天庭混的好的人,无一不是出身在仙界的大家族,新来的神仙屡屡遭受排挤,很难在天庭混出头,流落在外的散仙却很多。
猿守义跟在明媚和玄珂身边,已经经历过梓君山妖界整顿的洗礼,对此次的仙界整顿心里便有了底。
明媚看过他的提案后,便让他放手去办理,有何为难之处,再来禀告。
猿守义恭恭敬敬的下去了,他立刻点了得力人手,打算先将天庭旧有的制度,衙门,规则都弄懂。
然后,再制定出一套相应的升迁规矩,让众神仙的职位也会来回变动,并有相应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