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
莎莉喘出一口气,她没死。冯远射偏了,她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不幸,自己究竟要被当做老鼠盘弄多久才会真的解脱?
莎莉泄了气,正要开口,冯远却努了努嘴,他发出了命令。
“莎莉小姐累了,让她回房间休息,准备好明天的庭审。”冯远沉着声音,四面的法警应了声,两人一边提起一只莎莉的胳膊,架着她离开了审讯室。
出门前,莎莉绵软地转动脑袋,回头的瞬间,她愣住了。
冯远没有射偏。
五枚子弹如同大师的笔触,在墙面上留下一个粗陋的人头形象,罗列密布的墙上裂纹构成了一副抽象的艺术巨作,看起来触目惊心。
冯远这五枪没有要了莎莉的命,但是他传递出的信号却格外明显。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杀死莎莉。
软软地被搀扶到审讯室外,莎莉冷漠的脸庞勾起一抹微笑,她阴冷之余,嘴里吐出一口痰,再也不往回看了。
“冯远,真有你的。”
莎莉被带回到监管严密的休息室里。
审讯室剩下的小鬼释放的释放,收管到法院待证的待证。留下的人,只剩下冯远,李翊和七七。
七七也吓得不轻。虽然自诩在联合国特警见过不少世面,海上执勤遭遇过海盗,战火里抚救过伤员,灾区慰问过群众,但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发生这样惊心动魄的交锋尽管这交锋几乎没有战火,但是她却无法平稳内心的躁动。
冯远摇了摇手枪,一股硝烟的刺鼻怪味散去。
李翊摇摇晃晃地迎向冯远,脸色铁青。
“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李翊与冯远针锋相对,恨不能从眼里的气魄给冯远狠狠一拳。
“放走了恶魔。你说的。”冯远冷冷回答。
“知道就好。”李翊解开临时搭在肩上的审讯服,使劲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翊踏出门外一步,冯远的声音就悠悠传来。
“我也知道你的打算。李翊,咱俩一条裤子里,就连拉屎都门对门,你当我蠢?”冯远没有看李翊,倒像是自言自语。
李翊没有动作,既没有继续离开,也没有往回看。
“你打算一枪崩了那个丑娘儿们,然后自己装个什么王八英雄,玩那套自首。你什么把戏,能瞒得住我么?”
李翊没吭声。
没吭声也就是冯远说中了,他没打算反驳。
“破罐破摔,你早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难逃一劫,这么做也不亏是不是?为什么?因为时倾?”
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来,让他有一种陌路的感觉。时倾啊时倾,我冯远何德何能,能遇到你。时倾啊时倾,我冯远又遭了什么孽,要在这里目送你。
李翊攥紧了拳头,拳头挤出血。
他挥舞着带血的拳头,砸在了门框上,愤然回过头来,目光凝注在冯远的身上。他气愤,也不光是因为这个儿时的玩伴率性得让他难过,更多的则是一种遗憾。
为什么两个人的路,会是这样一条平行线。
“你好,你很好。”李翊凄然笑道。
“唯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李翊洒脱地离开。
这一次,冯远没有拦他。他知道李翊无处可去,也知道李翊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翌晨,庭审开场了。七七很是焦虑,涉事的警察都受邀旁听,听证会的记者琳琅满目,挤满了整个旁听席。
提起公诉的警方是来自东南亚市局的韩自清,由他牵头,随行的东南亚警方和联合国警署两方监管,并联合起诉,证据链十分清晰,审问过程也很合理。
这场听证庭审一直持续到下午,休庭之后,七七头也不回地来到冯远暂时的住处。
她还没推开门,屋内浓重的烟雾气味就弥漫出来。
“该不会!”七七心头一凛,猛地一脚踹开了铁门,掩住口鼻直奔屋内,窗台边阳光下,一道沉寂的漆黑人影,寂寥地战立。
“诶?”七七疑惑了,难道这不是煤气?
她屏息喊道:“冯远,你他妈别想不开,出来!”
七七的喊声一落,那身影才缓缓回过神,转过脸的瞬间,与七七对视,两人都是愕然。
“什么想不开?”这道身影自然是冯远,他手边捏着烟,脸上吃惊的神色让七七哭笑不得。
“你丫不是要自杀?”
七七仍然不敢呼吸,问道。
“自杀?”冯远挠了挠后脑勺,掸了掸烟灰,眯着眼大吸两口,呼出一口气来。“靠这玩意儿?”
七七愣住,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屋外透出的烟气并不是什么煤气,冯远玩的也不是什么自杀,她平心静气,吸了两口气,猛烈的尼古丁味道钻进口鼻里。
七七咳呛不止,抹干了眼泪,她四下看去,一地的烟头酒瓶。
“我当你没事拧煤气呢。”七七无奈地摇摇头,随手抓起身边的扫帚,一脸嫌弃地给冯远把烟头扫落在一处。
“要死也不会那么死,太他么娘了。”冯远咧开嘴笑,拧灭了烟头,随手扔到七七的簸箕里,这幅做派让七七气得直跺脚。
“好你个冯大队长,可真能使唤人。”七七把扫具扔在一边,拍了拍手,一口恶气没出,但又怕这老同事真受了刺激,只得压在心底。
因为她看出来,冯远这笑,早与那副爽朗不沾边了。
“得嘞,我好不容易休个假,你们也不嫌烦。怎么,庭审完了?”冯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