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杀鸦青丢下花月容自己逃走了,匆匆忙忙之际一踏空,跌进一处地穴之中。
这个地穴虽然不宽,却很有一些深,外面还有一簇杂草遮掩着,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不小心踩进来了。她伤的不轻,又看这里确实隐蔽,索性也不逃了,反而往深处爬去,靠着一块凸起的石壁缩成一团躺好。
她太需要休息了,蜷缩好之后,只觉又饥又冷,不由想起李宿来,一时高兴,一时忧愁。
她想,如果小红是哄骗她的,李宿现在应该太平无事罢,可是小红若是能哄自己,不定也会去哄他,他这人对人不设防备,要是也被害了,没了自己在旁帮衬,该如何逃过劫难?
她不明白小红为什么要害自己,当然更不知小红已经被花月容杀了,而她心心念念的李宿此刻正处在另一种危急情况之中。
李宿侥幸从穆出尘手上逃了出来,一手扶着元徽道人,一手握着风雷棍,两人都十分狼狈,好容易才到了一个觉得安全的地方。
元徽道人停下来,摸出自家炼的保命药丸服下,运气调理了片刻,方才感觉气顺了一些,他对一旁的李宿道:“天君,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正是天命所归,命中注定之事,即便你要躲开,那些人也会来找你的……”
“道长……”李宿疑惑的问:“怎么,听你所言,莫非你知道刚才那人的来历?”
“虽不中,亦不远亦。”元徽道人叹道。
其实许多年前,元徽真人打坐的时候神游太虚,曾预见到天地将有浩劫,混世之魔将要出世,然而却都是一些零星线索,多年来他一直在勘破其中奥秘,多多少少也都有了一些眉目。
“说来话长了……你带我去一处地方,我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去哪里?”
“……就是前些时候被灭门的,张老学士家里。”
这件事又与张老学士有何关系?李宿不明所以,元徽真人却守口如瓶,李宿只得依他了。
张府自灭门之后,一直被传说成鬼宅,行人便是路过门口,也都觉得阴气阵阵。然而这里冤死的亡灵,头七那日就被李宿和元徽真人强行超度了。
他二人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后才赶到这里,元徽道人坐在大宅的台阶之上休息,李宿握着大门上的锁链,稍稍眯了眯眼睛,手上就噼里啪啦一阵炸响,锁链从中而断,大门就此打开。
李宿的法术愈来愈有长进了,不像以前那样控制拿捏不住。
元徽真人忍着伤痛,带着李宿进了张府。张府里面一片萧索,虽然才过了一个月,却像是荒芜了几年一样杂草丛生。
“张老是我故交老友,我俩的相识改日有机会再说与你的,这位老人学识渊博,爱书成痴,并有收藏古画之,那些东西应该还没被搬走。”
果然元徽真人对着宅子十分熟悉,应该是曾到张府做过客,李宿跟着他东弯西绕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小楼,小楼上挂着“藏书斋”的牌匾,推门进去后,里面都是一排排的书柜,摆着海一般的藏书,而柜子桌上由于没人打扫都布着薄薄的灰尘。
张老学士是帝师,他家又出了惨祸,故而灭门许久,鲜少有宵小贼人进来偷窃,而且即便是有人曾摸进来,也只会顺一些金银玉器,不是雅贼则不会盯上藏书斋。
元徽道人找来蜡烛点燃,举着烛台领着李宿上了二楼,二楼有个单独一间,元徽真人开门之后,李宿发现里面放的不是藏书,而是字画。
四面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另外还有几口箱子,打开之后里面也全是画卷。原来张老学士收藏太多了,墙上根本摆不完。
元徽真人指着那些箱子,叫李宿打开看一看。李宿翻出里面的画,这些画全是名家手笔,朝代不一,从几百到上千年的都有,若是流传于市面之上,每一幅画都足以价值千金。
“……这是《春江山水图》?这是《隐世访仙》?”李宿虽然对书画涉猎不深,可也知道这都是失传许久的旷世大作。
“这些……不全是真迹,也有仿品,咳咳。”元徽真人压住往上作涌的气血,坐在一口箱子上面,继续道:“不过即便是仿品,也是后世的大家之作,你且仔细看看上面画的东西,你好好看一下,是否有什么相同之处。”
李宿怀着肃敬之情将画作小心放在桌上,借着烛台的光去看画上的内容,这些画有的是意境山水,湖光山色之间,只见一舟在湖心处,一人立于舟头,黑发流散,衣袖灌风……
有的是市井工笔,画着喧闹的城中街巷,有吆喝的小贩,行走的路人,在树下玩耍的童子,还有井水边的洗衣妇人。李宿起先没有注意,准备收起的时候听到元徽真人咂嘴身,于是放下又多看了几遍,发现一个角落处画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年青人,站在阑珊之处,负手而立……
李宿会注意到这个人像,乃是因为热闹的街巷上,只有这个人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就好像突兀的一笔,与百姓日常民情格格不入。
李宿又去看第三幅画,这次是宫廷游乐图,一群宫女正在玩耍嬉戏,其中一个宫女回头看,后面是一个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的背影,亦是一个穿着官衣,青丝未束,行走飘逸的年轻男子……
第四幅画,第五幅画……李宿匆忙的翻了所有的藏画,再看墙上挂着的钓鱼图,戏鸟图,泛舟图等等,均可以在上面找到一星点儿蛛丝马迹!
是的,这些作画的都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