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啥意思?你啥意思啊?”
二驴终于反应过来,看着挣扎求饶的几个盗匪,问丁家老三道。
没杀过人的二驴只往后缩,大龅牙全部露出来,身体在发抖。他瞪大眼睛,绷着面皮,笑得很没自信,一抖一抖的。
刚刚杀一人、伤一人的圆腰亲卫没有再下手,他往日里也没杀过人,此时脸色很难看。之前逼着自己下刀,砍向手无寸铁的盗匪,已经是他的极限。
丁家老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当然是杀掉这几人,难不成把他们放了?”
“带他们一起走也不现实,万一豹头他们碰上了危险,需要咱们出手,到时这些人就是隐患。”
“而且你们三个都没见过血,正好拿这些人渣练手!”
其他两个队员不敢接话,都看着二驴。
二驴出了一身冷汗,咽口唾沫,咕哝着小心说道:“要不交给东北面不远处的官军,或者断了他们的双手拇指,让他们不能再作恶?”
丁家老三还是摇头。
他们这队要回去通报十万火急的消息,任何隐患都不能留。削去拇指,放掉这些人倒是可行,但丁家老三不想这么做。
丁家老三不是杀人狂,之所以执意杀掉这些人,当然有自己的考虑:想要在办事的时候立功,被庄主看重并委以重任,必须有自己的亲信,豹头便是如此。
大好机会到了手里,丁家老三怎可任其溜掉?要知道,在庄内想见血可是很难的。
豹头让丁家老三处理几个盗匪,未尝没有聊作补偿的意思。
哪有连人都不敢杀的庄主亲卫?丁家老三叹口气,“见过血的人,对阵的时候活下来的机会比别人大很多,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
“你们三个在庄内没拿到见血名额,靠一技之长、家中关系或公中照拂,这才加入庄主亲卫。如今却不敢杀人,是何道理?”
“摆在案板上都不敢杀,老子凭什么相信,到了和方腊军生死相拼时,你们不会转身而逃?就算不逃,没见过血的人又能使出几成本事?!”
丁家老三眼神凶戾,紧盯着二驴,“或者说,你们打的主意,就是到时候拖累老子?”
“我一共上阵四次,明着告诉你们吧,战阵上只有老兵帮老兵,因为可以一起活下来。但几乎没有老兵帮新兵,因为很可能被拖累致死。”
“是立功受赏回家,还是让家人到公中领抚恤,你们自己看着办!”
二驴低头看脚,其他两个队员也默然。丁家老三说的话绝非虚言,他们在庄内训练时,在和其他庄丁吹牛时,都听过类似的内容。
丁家老三见二驴还不开窍,暗骂一声烂泥扶不上墙,抽出尖刀,在疯狂挣扎的几个盗匪腿上各扎一刀。
被绑成一圈的几个盗匪纷纷倒地,封口布都挡不住他们痛极之下的闷哼求饶声。
一直不发一言的那个队员倒抽凉气,看着被鲜血浸染的坡地,牙齿打颤,双腿都在颤抖。
二驴脸有异色。
丁家老三甩了甩钢刀,在一个盗匪的衣服上擦着,“是觉得这几个人手无寸铁,已经被绑住,所以下不了手?”
“觉得老子太残忍,比这些人还可恶?!”
“好,很好,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有多该死!”
丁家老三朝窝棚边上的几位妇人招招手。
几位妇人先是习惯性地捂住衣襟和胸口,然后在一个中年圆脸妇人的鼓动下,忐忑地挪步过来。
“我这几位兄弟,想让我放过这几个匪徒。”丁家老三把刀插回刀鞘,淡淡说道,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刚刚还不敢看地上的血迹,和那几个凄惨盗匪的妇人闻言大惊,哭求起来:
“不行啊军爷,这几个都是畜牲,还请军爷杀了他们!奴家愿当牛做马,报几位军爷的大恩。”
“里面那个黑山侯,本是我家家丁。见方腊军作乱,以为有机可乘,便伙同其他贼人,杀了奴家全家老小,连年逾古稀的老太公都不放过。我被他们夜夜……还请军爷做主,我愿做任何事!”
“他们杀了小女子的丈夫,杀了小女子的儿子……”
丁家老三再次盯着二驴,“你看……嗨,你干什么!”
只见那位中年圆脸妇人突然暴起,拿起地上的投枪,狠狠扎入一个头部有大片刺青的盗匪。直到丁家老三将她手里的投枪挑飞,她已经扎了十数下。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丁家老三拿刀架到圆脸妇人的脖子上,“你,跟他有仇?”
“小妇人的儿子被他摔死了,还不满两岁。既然几位军爷想放了他们,那小妇人便抓紧时间,能杀几个杀几个!”圆脸妇人惨笑着,配上满头的血浆,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杀人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妇人而言。
圆脸妇人晕厥,剩下几个吓得不知所可的妇人跑过来扶起。
丁家老三收起刀,眼角狂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向二驴,把二驴吓得一哆嗦。
“从你的名额里扣,你就剩两个了!”
二驴愣怔在那儿,几位盗匪彻底绝望。
丁家老三训导二驴的时候,刘成栋和方天定正带着精锐疯狂血拼。
刘成栋被亲兵牢牢地护在中间,方天定也差不多。
回想起接战时的凶险搏杀,刘成栋和方天定都很后怕。稍有不慎就会被干掉,那种濒死体验在交手的几息时间内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