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知错了。”
前脚林蓁回了乾清宫,后脚茗欢就跟了进去。
林蓁低眼瞧了她,见她发髻松乱,看来是方才被侍卫拉扯中造成的,眼角通红,只愈发楚楚。
林蓁心下微动,也知怕是有隐情。
如若茗欢这丫头的心思不在阿四身上,转移在朴敏身上也未尝不可,只是方才听闻云碧那样一提,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蓁缓缓吐了一口气,道。
茗欢下意识恩看了看苏姑姑,又低下了头。
“苏姑姑不是外人,说罢。”林蓁拨弄了几下腕间的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又让苏姑姑取下了海水玉护甲,饱满修长的指尖浸泡在山竹备好的玫瑰牛奶盆中。
苏姑姑面色无异,心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波澜,主仆二人自开门见山后,这关系便迈进了一步。
“奴婢是昨儿晚上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包东西,心慌之下,竟找了朴大人帮忙查查,不料竟然被婉贵妃撞见了。”
茗欢有些难为情,今夜之事,若不是陛下为皇后全盘兜住了,还不知如何收场,她算是将皇后娘娘的脸都丢尽了。
“什么东西?”
林蓁见她神色慌张,像是见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奴婢就是不知道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奴婢枕头底下的,奴婢怕有什么不妥,又不敢去问太医,便白日偷偷找了朴大人问一问,朴大人怀疑是绞肠痧,又怕旁人知道是从主子宫里发现的,便让奴婢夜里带给他,他拿着去查一查,不料竟然撞上了婉贵妃,奴婢一时惊慌,才没有想好措辞。”
茗欢睁大眼睛道,也颇有懊恼之色,尤其是朴敏用他的前程护她左右时,她竟也不敢反驳,她真的不想离开主子。
“绞肠痧?”
林蓁蹙眉轻声道,又将呵护过的双手放在了柔软的锦步上,仔细涂了春肌膏,才作罢。
“回主子,这是一种剧毒,沾染一点便足以让人肝肠剧断,生不如死,足足疼够一个时辰才能断气。”苏姑姑并不陌生,只缓缓解释道。
“有人故意放在茗欢枕头底下?看来这乾清宫人可不见得是个个忠心呢。”林蓁冷笑道,这也不足为奇,又对着茗欢道,“你起来吧。”
“奴婢谢主子。”茗欢揩了揩眼角的泪珠,起了身。
“只是奴婢在想有人将那东西放在茗欢姑娘枕头下面,用意何在?”
苏姑姑倒是沉稳,为林蓁换下了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裙,换上家常的月白色金云流纹里衣,卸了大妆,一脸清淡素雅,倒恍惚有几分像从前。
“用意何在?今夜婉贵妃为何会出现在那处,怕不止茗欢的一举一动,就连你我也一同在有心人的窥探之下吧!”
林蓁不以为意道,她实在是倦的很,婉贵妃对她紧咬不放也是正常,然而对方似乎得一寸进一尺了。
“主子放心,这内殿之中除了奴婢三人,旁人也进不来,有心也未必能做到。”苏姑姑手中的月牙玉梳随着如瀑布倾泄的青丝而下,不意外的飘来文心兰的甜香。
“害人之心,防不胜防,也不可小觑,对方如此做,不过也是敲打本宫而已,本宫尚且不知乾清宫中谁有二心,也不知对方意欲如何,为何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林蓁眸眼一转,流bō_bō动,却熠熠生辉。
“世上没有不透风德墙,只要蛛丝马迹,奴婢会上心的。”
苏姑姑屈身道。
“都是奴婢太大意了,连卧室都让人随意进去了,方才奴婢好怕婉贵妃发现了什么,奴婢才听朴敏说,那个方成根本就不是畏罪自杀,他处理方成尸体时,扔在那乱葬岗上,看见他七窍流血,分明是有人下毒,立刻回了陛下,陛下并未开口让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是突然出现这包毒药,奴婢真是心慌得很,也连累了朴大人。”
茗欢此番话颇有歉意,以前她还未发现那个讨厌鬼如此仗义,那四十大板怕是……
“竟有此事?”
这倒是让林蓁始料未及。
不过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有人想杀人灭口,不过若是毒药是她陪嫁侍身上发现的,嫁祸丽嫔,杀害方成之事不就是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
只怕到时她才真是百口莫辩。
就算周楚涵信任她又如何,这后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二位太后也不能容忍吧!
林蓁不禁背脊发凉。
须臾缓过了一口气。
登高欲跌重。
这句话果然不假,她若是一时大意,后果如何?
今日有周楚涵包庇遮掩过去,来日呢?
林蓁这次面临的危机绝非是庸人自扰,她知道,她不能再如此被动下去了。
宫中的人向来趋炎附势,择良木而栖,看来她并未良木啊,除了德妃主动示好,投靠要贵妃的不少,当然还有态度暧昧不明的,无非就是为了不牵扯她们自身的利益。
“茗欢,你明日一早出宫,为本宫带话给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