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长长的睫毛轻颤,修长手指轻轻卷着染血的锦帕。
“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明明贼人放弃了抵抗,也不给人留条生路。
蛮清欢:“……”
这叫残忍的话,那她岂不是嗜血大魔头?
躲在暗处的飞鸣等人:“……”
这矫情的少年是谁?他们不认识,绝对不认识。
也算两世为人了,问出这种蠢问题,少年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矫情。
可他还是问了。
不管活了两辈子还是三辈子,少年的无比渴望的想知道,面前的少女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她会觉得他残酷冷血吗?会因此觉得他很无用吗?
少女闻言歪着头看少年。
金色的阳光被树叶揉碎,细细的洒在他的脸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庞,像笼上了一层金光。
脸上细细的绒毛,似每一个人都在跳跃,就连左眉角上方的那颗红色朱砂痣,都是那么的可爱。
颤动的睫毛,显示此刻内心的忐忑。
可怜的少年!
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分外的珍惜人命吧?
哪怕对方是要取他性命的歹徒。
正常人多思都对身体有损,何况是他?
思虑至此,少女不由得弯了弯唇。
故意挑高眉头,脸带愠色。
“你的意思是我太血腥了?人明明活不了多久了,还非得上去补一剑!”
少年人有些懵。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瞧他那萌萌的傻样,少女忽然笑了。
脸上凌厉的线条,化作一串串快乐音符。
“你会武功这事不能让人知道,我晓得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拖着这样的一副残躯,对方都不肯放过他,从黑衣人凌厉的招式就可以看出。
倘若暴露了他会武功的事实,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容忍他见到明日的乌金。
少年一愣,不留活口,是不想把她牵扯其中。
不过,少年嘴角泛起一抹温情。
这种美丽的误会似乎也不错。
少女豪气的拍拍少年的肩膀,颇有些哥俩好的意思。
“这种人一看就是杀手,就算你不杀他,回去也是一个死。”
然后非常热心,又细心的同他解释。
“死在你手里,他的家人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任务失败,贪生怕死,灰溜溜的跑回去,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连累家人。”
少女看着他明亮的双眸严肃道,“你这是救活了他的一家子,知道吗?”
沈言:“……”
敢情他杀了人家,人家还得感激他。
少女眼角的余光瞥见,莺哥抱着包袱远远的站在路边,脚下杂草丛生。
“我该走了,总不见我回去,姐妹们该等急了!”
少女起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少年微笑。
“想找地方练功,上我家来吧,我家的演武场挺大的。”
满朝勋贵别看走在外头,一个个鲜衣怒马,莫人样惹人羡慕。
关起门来,里头的阴私可不少。
为了权力兄弟萧墙,可不只是皇家的特权。
拢共见过这少年四回,就有两次遭黑衣人围攻。
连个病弱之人都不放过,哪怕用膝盖想,也猜的出是何人手笔。
练功,要防备府中那么多双眼睛,想来也煞费了一番苦心。
少女怜惜他,索性大方的把府中的演武场借了出来,希望这个年轻的生命在走到尽头之前,能够得到更多的快乐。
不过这回她还真猜错了,这黑衣人还真不是沈二老爷的手笔。
蒙在鼓里的沈二老爷,给旁人背了一回锅。
换好衣裳回到石桌,几个人还在聊茶经,不过显然是在等她。
红泥茶炉上的水刚刚烧开。
众人皆觉得倒了可惜,不如喝了这一盏再走。
蛮清悦瞥少女一眼,敏锐的发现她换过衣裳,虽然颜色一样款式一样,可衣料的纹底不一样。
敛去眼底的疑惑,不动声色的泡茶。
“好香的茶,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讨了一杯呢?”
一身鸦青的安郡王玉树临风,嫡仙下凡般款款走过来。
当然身后一定跟着他那一票狐朋狗友。
蛮清悦手一抖,汤水直接溢了出来。
蛮清惠第一时间躲到蛮清欢身后。
“大,大哥?!”
晋盈盈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也很惊讶,疑心自己身在梦中。
她没有看错吧?
什么时候这个堂兄也来这种,用他自己的话说,充满了文人酸腐味的地方?
难道青云书社,在这酸腐味上刷了一层金漆?
哪知晋沛时竟无视与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拿走蛮清悦的紫砂茶壶。
“小心烫手。”
雪白粉嫩的小手,烫坏了他可要心疼了。
晋盈盈:“……”
什么情况?
突然得了脸盲症,认错了妹妹?
“登徒子放开我二姐姐!”
愤怒的吼声夹杂着呼呼的鞭风。
晋沛时拎着茶壶,灵巧的闪身躲过。
“臭丫头又是你!!!”
我们安郡王的愤怒,不比少女来的少。
这个臭丫头,上一次就是她阻挡了他的去路,害得他追了两条街,愣是没有追上心仪的姑娘。
咳,至于抱了人家姑娘满怀,那是自己功夫好,可不是这臭丫头害她迟到,赶巧遇上的原因。
今天又来妨碍他与心心念念的姑娘聊天,她是前世与他有仇还是咋滴?
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