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下总觉得有不妥之处,柳贵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夫人。”龙义依然不放心。
“你去准备就是了,我心中自有衡量。”
纪泓烨一向很信任龙义,因为他处事够沉稳、够果断。这么多年跟着他也磨练出了眼界,放眼如今整个朝堂里,能比龙义处事更圆滑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来。
慧王想要实行新政,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大宁建朝百年,子承父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官员们已经不知道努力是什么滋味了。
有些人一辈子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却能位于公侯之位,享受着高额的俸禄和无上荣耀。所以,现在大宁的朝堂上都是一副颓败像。
要么就是一些年纪大的占据高位,时间早就把他们磨得圆润不堪,已经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要么就是受祖上荫蔽,能力与职位大大的不相符。
所以,他才说龙义比好些个权柄在握的人强了不知多少。差只差了一个出身罢了。
龙义跟着他这么久,所做的每一件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而此时他还能问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现在的心绪是有些乱的。
至于为什么乱的原因其实也不用推敲,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龙义对阿锦的关心完全已经超越了主仆之间的限定。
他知道他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妻子。即便是心里多想一想,他也不愿意:“龙义,有些事不是你该想的,我劝你最好早点打消念头。”
龙义的心思确实有些慌乱,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夫人进宫会出事。毕竟她现在身子那么重,而柳贵妃平时就行事狠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柳贵妃这么多年宠冠后宫,身后又有浔王和宗玄奕做支撑,很多嫔妃都不敢招惹她。一些容貌生的好且家室可以,能够得到永隆地青睐的,便都被她私下里处置了。
永隆帝也许是真心喜爱她,所以才能纵容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宫规,却从来没有深罚过。龙义怕的是柳贵妃这般骄奢,万一情绪来了考虑不了那么多事情,直接对夫人出了手,那他们岂不是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没有了?
直到纪泓烨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脾气,他也是学了一点。
如今能让他情绪外露的事情属实不多,他刚刚确实是控制不住。而以主子眼神的锐利,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这么想着心里便一阵堵,低下头冲纪泓烨行了个礼,自己去做事了。
纳兰锦绣和纪泓烨并排走在宫里的时候,心还是忐忑的。两世为人她对皇宫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次一到这里就会非常紧张。
她知道这地方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是上一次来参加宫宴遇见那样的事,让她心里更有阴影了。宫帷深深,处处透露着诡异。
纪泓烨感觉到身边人气息变得非常缓,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模样。就伸手握了她的手,衣袖宽大,外人看不出来。
纳兰锦绣侧头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纪泓烨忽然觉得带她来这里,似乎有些委屈她,就低声说:“我会让莫言莫语跟着你的,宫里的事情她们轻车熟路,你不要害怕。”
纳兰锦绣点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丫头,心里到底是安稳了一些。她们既然是三哥从宫中给她找的人,想必对这里的事情应该是熟悉的,只是希望不要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了。
“纪阁老圣上在武英殿等您,至于夫人请和奴才来。”柳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微弓着腰,态度恭敬的对纪泓烨道。
纪泓烨放开牵着纳兰锦绣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非常柔和,安抚一般说:“我先去武英殿面圣,然后过来接你。”
纳兰锦绣点了点头,带着莫言莫语到了柳贵妃的宫中。她们被安排在正殿等着,柳贵妃却迟迟不到。
等待的过程中,纳兰锦绣情绪渐渐有些焦灼。其实她心里清楚,让自己焦灼的不是等待,也不是宫里沉闷的气氛,而是她要见的这个人。
提到柳贵妃就一定会想到宗玄奕。虽然那段度日如年,时刻煎熬的日子,早已经离她甚远。但尖锐的疼还存留在心底,成为她心里那根永不能触碰的刺。但凡是她想起来时,都算一种非人的折磨。
不得不说曾经的爱,竟是这样扫兴。她终究不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因为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一点都不可能被她割舍掉。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去想。
柳贵妃恰恰就是她不想想,也必须要接受的。她对柳贵妃又岂止是厌恶那么简单?想到她害自己不能生育,想到她和宗玄奕勾搭成奸,她就如坐针毡。
终于在莫言莫语也沉不住气低声询问的时候,柳贵妃慢悠悠的出现了,而且来之前还真是摆足了排场。
先是有十二个宫女分成两排走在前面,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红木鎏金的匣子,那匣子看起来花团锦簇的。然后才又有两个宫女,搀着大腹便便的柳贵妃出来,一直坐到正位上。
怀孕后的女子大都会气色不好,因为肚子过大,体态也会变得难看。而柳贵妃恰恰相反,她的皮肤依然吹弹可破,腰肢依然也很纤细,除了肚子大之外,几乎看不出她是个孕妇。
着装上就更讲究了,一袭正红色牡丹花织金褙子,红的炙热,金的耀眼,属实引人瞩目。头饰则是戴了纯金打造的凤衔牡丹,耳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