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苓睡得异常安静,我躺在一侧,可以听到她平稳的鼻息,和时不时的呓语,她宛若置身在一个美妙的梦境,那里绽放了遍地的海棠,那里西风禾黍,秋水蒹葭,那里清风朗月,烟霞万丈。
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困的眼皮打架,乏累万分,但一闭眼,那些思绪里的烦闷便如泉水般涌入心头。
我侧过身,把王苓搂进怀里,轻声呢喃着:“要不,让萧晴和金晨跟我做服装生意吧。”
她抿了抿嘴,似乎睡得太沉了,完全没有理会我的神经大条。
我把她散落到额头上的刘海捋到耳后,又叹口气说:“不知道孙凯能不能帮她。”
王苓拱了拱身子,把头枕到我胳膊上,又吧唧两下嘴。
我捏了捏她光滑细腻的脸颊,梦游似的说:“我好想把这群朋友聚到一起,然后做一番大事。”
“哎呀,烦不烦呀。”
她在我的胸口上掐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愠怒。
我咯咯的笑了笑说:“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出去跑步,大半夜的感慨什么呀。”
她揉了揉眼睛,一把扯过被子说:“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互相帮衬就可以了,如果都聚在一起,难免有闹翻的时候,到那时,连朋友都做不了,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她白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去了。
我钻进被窝,在身后抱住她说:“但现在帮我最多的,还是那几个朋友呀。”
“你的事业刚起步,有几个朋友帮衬你是很正常的,等你的生意越做越大,财力越来越雄厚的时候,那问题就越来越多了,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到前头什么的,经营一个大公司,可不是靠三三两两的朋友就能维持的。”
她长吁一口,把枕头推到一旁,平躺在床上。
“你不要枕头呀?”
“不习惯。”
我把枕头拽过来,塞到自己头下:“明天陪我去看看萧晴吧,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睡觉吧,大半夜的叨叨叨。”
她噘着嘴,气鼓鼓的瞪了我一眼。
我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难得回到家里,只想赖在床上一直睡下去,王苓叫过我几次,早饭一次,午饭一次,中间还有几次掀被子,揪头发,捏鼻子等等。
老妈包了驴肉蒸饺,王苓也像模像样的捏了几个,那不规则的形状,很像发育不良的猕猴桃,看得我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在笑,就把你打成包子。”
王苓朝我吐了吐舌头。
老妈踢了我一脚说:“去去去,不帮忙竟添乱。”
我悻悻的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手机,看到微信上有条留言,点开查看,是萧晴发来的,上面写道:你在哪?
我有些诧异,回复道:“在家。”
她几乎是秒回信息:“见个面?”
“好的。”
匆匆吃过午饭,萧晴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我和王苓驱车前往,左拐右拐,才找到那家隐蔽在城中村的小咖啡厅。
这家小店环境很差,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走入店中,靠近门窗的位置,坐着三三两两的青年,他们大多是外来务工的,在这附近居住,城中村房价低廉,几人合租一间小房,便解决了住房难的麻烦。
里侧光线较暗,在一个犄角位置,我看到了萧晴,金晨坐在她身旁,面容憔悴,眼大无神,萧晴则是一脸落寞,见我和王苓走进来,她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了。”
我点点头,纷纷入座后,金晨喃喃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我向吧台位置招了招手,一名服务生蹙着眉头走过来,他嘴里叼着香烟,头发染成紫红色,耳朵上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东西。
“二位喝点什么?”
王苓怀有身孕,不能喝太凉的东西,我看着服务生说:“有没有布丁奶茶?”
“没有。”
“巧克力热茶呢?”
“没有。”
我有些火大,拉过王苓的手说:“你想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行了。”
王苓捋了捋头发,时不时的瞄一眼萧晴。
我抬起头说:“那来两杯白开水吧。”
“本店不提供白开水。”
服务生抽云吐雾,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什么?”
我呼啦一下站起身,瞪着他说:“你们连白开水都没有吗?这咖啡店还有什么?”
“有是有,30块钱一杯,喝的话就给你倒两杯。”
他把半截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样子十分欠扁。
我气的全身颤抖,青筋暴露,掏出钱包,抽出500块钱掼到他的脸上说:“去,给老子倒四杯白开水。”
他脸上瞬时噙满了笑容,蹲下身边捡钱边说:“好咧好咧,这就去。”
王苓拽了拽我的衣袖说:“坐下吧,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小涛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呀。”
萧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坐下身,抽了抽鼻子说:“我就看不惯那种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人渣。”
“这世界每天都有悲剧发生,你见不平事就怼,但并不是每次的不公平,都能得到伸张。”
萧晴慢条斯理的说着,样子很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者,既有沧桑般的醇厚感,又有洞悉万物的精锐敏觉。
我瞥了她一眼,缓缓的说:“萧晴,听说你的公司出了点状况,问题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