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长虹说罢,便脚尖一点,身形俯冲而下。
下落之中,贯长虹手腕一抖,手上长剑立即颤动而起。
紧接着,一道道粗大的剑气在他周围瞬间凝聚,并急速的绕着他盘旋起来。
人还未至,磅礴且又霸道的气势,带着斩破天地之威当头罩下。
孟玉婵呆住了,在这气势之下她此刻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蚂蚁,在草丛里望着万丈山峦。
她一动不动,痴痴的望着那个男子向着自己冲来。
贯长虹越来越近,地面的飞雪立即如被狂风卷起,飞向天际。
“要结束了么!”孟玉婵心中长叹。
“斩!”
贯长虹一声大喝,手上长剑一挥。
周身数道粗大剑气立即脱离飞出,斩破虚空,发出一阵刺耳的呼啸,瞬间便到了孟玉婵近前。
剑气在孟玉婵眼睛里便的越来越大。
“也罢,今日便死在你的手里又如何!”
咻咻咻咻。
数声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嘭嘭嘭的山石崩裂的声音,却是剑气落于地面,直入丈许。
孟玉婵眼睛睁大,耳边青丝随风飘舞。
却见贯长虹落于地面,剑尖直抵她的眉心。
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对面站立,默默无言。
“噗呲!”
血光迸射。
贯长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孟玉婵眼中涌起一层水雾。
一股腥红的血液滚滚流淌,不出片刻便染红了地面。
“你为什么不躲....。”
孟玉婵惊恐的看着贯长虹说道。
“孟师妹,我曾说过,我永远不会伤你的。”
一只长剑在贯长虹胸口刺入,在其背后露出。
剑锋幽幽,鲜红的血液嘀嗒嘀嗒的低落。
孟玉婵一听贯长虹这么叫她,她的身体就是一颤。
“贯哥哥,你是不是爹爹的亲儿子,爹爹怎么对你那么好,反而总是呵斥我?”
“哈哈哈,小傻瓜,你当然是师傅的掌上明珠了,他那么做是爱你。”
“贯哥哥贯哥哥,那只蝴蝶好漂亮。”
“哪呢?哪呢?我帮你抓过来。”
“贯哥哥我害怕,这么黑的天又在野外,会不会有狼啊?”
“放心有我在,有也是让狼先吃我,到时他们吃饱了,就不会吃你了,你放心。”
“嘿嘿嘿,贯哥哥你真好,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一时间,贯长虹与她在门派之中十余年的点滴,十余年的过往再次涌入她
的脑海。
“噗...”
贯长虹大吐一口鲜血,殷虹的血迹如雾一般喷出,染红了近在咫尺的孟玉婵的衣衫,染红了她的脸颊。
随即贯长虹身子一歪,仰身栽倒。
“不...”
孟玉婵这时才缓过神来,放下心中一切,不管不顾的抱住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咳咳...”
贯长虹咳嗽两声,大股大股的鲜血便在他口中喷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做出那种事,又为什么不躲开我的剑,难道你就是为了折磨我么!”孟玉婵见贯长虹这幅样子痛不欲生,仿佛心顿时被人拿着刀子切成了无数片。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贯长虹抬手,颤抖的拂去孟玉婵的泪花说道。
“不...。”孟玉婵哭喊着抱着贯长虹,手捂着他的伤口。
“这也是种解脱,十多年了,我一直背负着这宿命也累了。”贯长虹露出一抹轻松笑意,仿佛得到了什么解脱一般。
在临死之前,他回想起那个月夜。
一个大汉抱着只有三四岁的他被人追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狂奔。
那个大汉全身浴血,背上插了数只箭矢,他还记得那时他说了一句他害怕,可却淹没在了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的风中。
直至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出现一条裂谷,他们身形才停下。
滔天的咆哮声传出,却是裂谷中奔涌而水流。
同时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只只箭矢咻咻咻的在他们身旁飞过。
那大汉将男孩护在身体里,用自己坚实的背为他抵挡这些箭矢。
“龙儿若你活了下来,一定要记住,我们藏剑山庄五百七十六口的血仇,记住天仓派,天仓派!”说罢,便一抛将怀中的他扔进了裂谷之中。
“爹对不起!”风雪之中,贯长虹的目光逐渐失去神彩,最终气绝。
“不,贯哥哥,贯哥哥...”孟玉婵仰天长嚎。
片刻后,她抬手为贯长虹合上了双眼,忽的她眉头一动,借着她长剑刺破的衣袍,看到了贯长虹胸膛的皮肤,在那皮肤之上有着一处黑色的印记,好像代表着什么。
她忽的回想起来,自她认识贯长虹,就从未见贯长虹赤裸过上身,同时身为男子同门的师兄弟也从未见过。
她轻轻拨开那处破损的衣袍,一把被虬龙环绕的长剑图案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
“这是....!”孟玉婵瞳孔一缩,猛的想起,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了。
在数十年前,天仓派内乱还未平息,有一伙人为了拉拢势力,逼着附近门派归降他们,如若不愿便是踏平山门尽数灭口。
而这个标志就是被灭口的藏剑山庄嫡系族人的标志。
想通了这些,孟玉婵眼泪更是如珠串般滚落,一滴滴的落在贯长虹的脸上。
“贯哥哥原来你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孟玉婵将贯长虹紧紧搂在怀里,颤抖着轻声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