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璜紧眯着眼,警告望着沐昧。
沐昧垂着眼,假装没有看到,躬身退出房间。
一出门,发现红蓼正站在门口,指挥着宫人杂役打扫。
沐昧心中一动,便知方才那人突然闯入书房打断司空璜,是红蓼故意放进来的,随即来到红蓼身旁,向她微福了个礼:“方才多谢夫人解救,奴婢感恩不尽。”
红蓼闻言,顿身转向沐昧,打发了宫人,与沐昧单独到门口,一双杏目神情复杂地望着沐昧,打量了许久,开口:“其实……也并非是为了你,我有我的私心。”
沐昧看着红蓼,心思转动,想到宫中传闻,红蓼作为司空璜唯一带入宫中服侍的女眷,虽得司空璜敬重有加,但并不得司空璜宠幸,忽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很有些愧疚。想到当年千机院的事,沉默了半晌,问:“你心里,如今还有珩王爷么?”
“有谁?”红蓼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们,允许有心么?”
“夫人……”沐昧心下难受,一时间,话被堵在胸口。
与红蓼告辞,回到慕绾桢寝宫,找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抬笔想要给司空珩写信,告知宫中发生的事;思索许久,却只写了司空璜勾结“泰康庄”抬高物价、司空玦要自己劝司空璜悬崖勒马一事,而司空璜如何挑衅轻薄自己的事,未曾提及半个字。
写完信,沐昧在某日下朝时间前往正殿,与司空玦给了个暗号,把当日与司空璜见面的情况告知,托香车入宫拜谒慕绾桢,将信带出宫寄给司空珩。
半个月后,沐昧在御花园采摘新菊给慕绾桢做香囊用,忽然看到个身材颀长、着紫绛衫银装柄裆甲的武官迎面而来,不禁愣了一下,瞬间,眼眶湿润险些落泪。
武官看到沐昧,眼眶也微微发红,叫:“沐昧姑娘。”
“迟侍卫……”沐昧喉头一热,声音哽咽,嘴唇蠕动了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迟律望着沐昧,担忧与心疼并上眼眸,许久,才压抑着情绪开口:“前些日子,司空璜为难你的事情,王爷都已经知道,你在京中……受苦了。”
沐昧闻言,鼻头一酸,热浪又心头涌动。想到当初明鬼离宫前,说司空珩会派人暗中守护自己,但万万没想到……他会把最贴身的迟律派来身旁。
“当初,没在信中告诉王爷,就是怕他担心,谁知又把你派到宫中!”
沐昧叱责,语气中担忧却大于不满,忧虑皱着眉头问,“你离开,王爷在凉州的许多事要依靠谁?如今……他在凉州,一切可都还安好?”
“都好”,迟律简要概括,“你不用担心。”
“迟律”,沐昧叫了一声,想到那天司空玦要自己劝司空璜之前说的话,把自己心中的纠结也告知迟律,说,“其实,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司空璜可以勤勉监国,让天下百姓安稳度日,我想……师父九泉之下,也不愿我为报仇而让洛阳再度陷入争斗当中。”
“但司空璜……或许并不值得信任,甚至比司空容更可怖。”
迟律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递给沐昧,告知,“香车利用你给的名册,近来一直在暗中搜查司空璜与‘泰康庄’勾结的事,发现你那日与他谈话,并未让他收敛,反而愈发过分,将京中的米价又抬高了两厘。如今,洛阳饥荒已经渐渐开始,然而朝廷一直未曾开仓赈济灾民,百姓怨声载道,司空璜却无动于衷。前些日子,司空玦把这个账本交给王行与王征,王行那个性格,自然不会多加理会,王征想要插手却爱莫能助,朝中自丞相司空侗到尚书右丞阳佟之,凡经户部事者,无一人配合。为此事,施绍也曾上书劝谏,然而司空璜却充耳不闻,而且……据闻他又要秘密开启炼丹,已经把明鬼重新召入宫中。”
“什么?!”沐昧闻言一惊,没想到……司空璜又要开始炼丹!
此前,因为司空容的事,明鬼已经悄悄离开钦天监,在宫外司空玦府上寻求庇护。但万万没有想到……司空璜表面恭敬低调,背地里,却也想用长生不老维持永久的权力。
“王爷听闻此事,便派我入宫,一则,与此前秘密派入宫中的黑影卫一同保护你,二则想与玦王爷协商。倘若京中饥荒持续泛滥,司空璜却依旧肆意妄为,恐怕……便不能由他再监国辅助皇上,而要换个能真正为天下苍生社稷考虑的人。”
迟律说着,沐昧正埋头翻看迟律给到的账本。
司空璜与“泰康庄”短短几个月,便依靠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聚拢黄金几百万两,城外百姓却因为饥荒饿死人数上万,仅昨日就有百人死亡,简直触目惊心!
没想到……几个月来,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宫外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沐昧捏紧账本,咬着牙,愤恨:“枉我们被司空璜表象迷惑,仍想信他一回!”
“沐昧”,迟律望着沐昧,眼中充满担忧,犹豫了许久,想到某件事,终于狠下决心劝,“王爷说了,这回不管宫中发生何事,司空璜能否伏法,司空侗能否被扳倒,墨家的仇能否得报,你都必须立即离宫,跟我回洛阳去!宫中实在太危险……你不能再待!”
“迟律”,沐昧眼眶微微一酸,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让王爷和你担心的事发生。同样的悲剧,我不会让它再度上演,这回我听你们的。”
迟律闻言,神情微动,想到当初,在凉州……听闻她坠楼惨死的消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