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内同感同受,萌生恻隐。
沧海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现在我们更没有心情帮你了。”众人一起叹气颔首。
黑山怪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的病情很严重,普通的笑话根本对我没有作用。再说了,从头至尾都是他们在帮我,你为什么要说‘我们’呢?”
沧海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黑山怪耸了耸肩膀,说道:“因为神医说,你从小就无聊得要命,从来不会说笑话,所以我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众人都皱起眉头苦笑。若不是这种情况,他们一定会大笑的。
石宣凑近沧海,白痴的问道:“神医那么了解你啊?”
沧海脸都气红了,对黑山怪道:“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神医说的是我?”
黑山怪道:“你的样子加上你说起神医的语气,我就知道是你。神医说世上长得像小白兔的人,不多。”
石宣虽被沧海瞪着,但是一直笑,一直笑。
黑山怪颇为羡慕的语气,又道:“神医替我医病,作为交换我就替他养兔子和守着通往药庐的路,顺便拦住过往的路人请他们讲笑话给我听,可惜,三年了,没有人能医好我的病。”
众人沉默了。
黑山怪忽然叹了口气,将披风的大黑袖子用力一挥,两篷粉末随内力推送,落在兔子堆上。原本已经躁动的兔子闻到了粉末的味道,忽然开始安静下来。盏茶时分,成千上万只兔子都已经安安静静的伏在原地。黑山怪又将大袖一挥。
兔子像听到了指令一般,从最外围开始,用力蹬着后腿,安静的有秩序的以最快的速度洪水一般向四面八方退散。
瞬间,成千上万只兔子走得干干净净。
就像做了场梦。
石宣擦了擦头上的汗。
沧海蹙起眉心,因为不能帮上忙而觉得十分内疚。
黑山怪侧身站到了道旁,说道:“现在没有阻挡你们的东西了,你们走。”
原来他不是妖怪。
他只是一个犯了错,生了病,而又十分善良的人。
沧海没有动。
黑山怪又道:“你一定要从这里过去吗?”
沧海点了点头,微蹙着眉心等待他的后话。脚下没有动。
黑山怪忽然动了。披风高扬,又一篷粉末兜头而下。
众人根本来不及出手!
粉末已全部落在沧海一个人身上。
“你干什么?!”众人大喝,纷纷下马,围上。看见沧海瞬间苍白的脸色,都展开袖子欲为他扫清粉末。
黑山怪道:“你们最好不要出手。也不要掸落他身上的东西。”
“为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众人不敢妄动。
黑山怪看着沧海,对众人道:“我是为了他好。”
“你胡说什么?!他会怎么样?!”
沧海抬了抬手,脸色更加苍白,却颤声道:“他的话不错。他在帮我。”
黑山怪道:“你已经知道我撒在你身上的是什么了?”
沧海缓缓点了点头。
黑山怪又道:“你也已经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了?”
沧海更加缓慢的点了点头。
黑山怪叹了口气。“那么你还是要过去?”
沧海第三次点了点头。
“好。”黑山怪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石宣叫住了他。“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黑山怪停步,披风的底摆随身形回转而飘荡。“你先问,我再决定回不回答。”
石宣指着沧海道:“你真觉得他长得像兔子?”
黑山怪的嘴角非常不易察觉的向上弯了弯,但石宣察觉了并且十分在意。黑山怪道:“不是。而是我觉得他不仅长得像兔子,就连说话、行动、表情甚至神态都像,像极了。”说着,眉头轻轻动了一动。
这时小壳他们都发觉了。沧海只好苍白着脸忍下斥责。
轻松的心情使他的病情瞬间有了好转。
石宣又道:“你知道,他平时虽然无聊,但其实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笑话。”
黑山怪整条眉毛都拧了起来。但他自己不觉。
沧海隐忍低声道:“石宣,你不要太过分。”
“你看看,”石宣挑眉道:“我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他只是这样一句就完了。”
黑山怪舒开眉毛一笑。他真的笑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下,但这已经说明他的面皮正开始放松变软。“‘本身就是笑话’那句话,神医也说过。”
石宣接下去道:“哪怕再生气,他都没有对别人说过狠话。就算敌人也是一样。他曾经为了一个杀手的罪有应得而心怀恻隐,茶饭不思,心软得就像豆腐一样。”
沧海用脚尖碰了石宣的脚跟一下,拧眉道:“喂,你够了啊。”
“哈哈,”黑山怪竟然发出了笑声,“我终于知道神医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兔子了。不错,他善良的就像一只兔子。还有,其实他害怕的样子也像一只兔子。”
沧海咬紧牙关。
石宣忽然大声道:“何止呀!他都已经快二十一岁了竟然还从来没长过胡子!”
众人皆惊。他竟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公子爷最见不得人的恶疾?!
谁知黑山怪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所有人都傻了。
黑山怪笑得扯着自己的衣服。
沧海摆了个左眼角向下左嘴角向上右半面偏瘫的表情。
黑山怪笑得使劲向后仰起了头。
小壳难以置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