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貂是当年主子亲手狩猎,北冥曾有皇室之人出价万金,主子也没舍得卖掉,可见那是主子的心头好,如今却落在另一人身上。
季仙也看见了,她心里一咯噔。
去年时,主子让她带上雪貂的皮毛,将之制作成袄子,还提供了尺寸,她当时就在想,这袄子的尺寸未免小了点,可又一想,有人喜爱穿衣摆拖曳在地面上的,也有人爱穿短一些的,兴许主子是想要一件短款的。
可如今,她看着那辇车上的少女。
雪貂披在少女身上,衣摆正好长及少女脚踝,微微遮住脚面。
季仙瞳孔一缩,巧合?还是……
她摇了摇头,她不愿那样想,可这件事却叫她心中激起了涟漪。
下午时风雪越来越大,已无法再继续赶路,祈愿让人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想等风雪过后再继续出发。
“安萍,原地扎营,多取些银丝炭来,再备一壶热酒。”
安萍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可当着主子的面儿,是一点都不敢放肆。
她清脆地应了声,甚至都没敢多看,眼神规规矩矩,低着头一路后退,直至出去。
可等脱离主子视野,安萍就恨恨地一咬牙。
季仙正好从这边路过,像只是随口一问:“怎么取了这么多的银丝炭?”
“是主子那边要的。”
季仙看眼箱子,足足两大箱子,满满的全是银丝炭。
在北冥这边,这银丝炭因工艺繁复,是只有皇室和京中权贵才能享受的特供,十分昂贵,这两大箱子着实壮观。
“这次出行怎么带了这么多?”这些事不是季仙负责的,她不管后勤。
安萍说:“也是主子的交代,可能是因今年雪下得比较多把,这雪又深又厚,一日就能下一尺多,把人半条腿都埋没住。”
也就只有官道平坦些,把雪压实了,可官道两侧,那高高厚厚的一堆雪,像山似的,像高耸的墙壁一样,宛若积雪堆成的屏障。
季仙面罩白纱,嘴唇却轻轻一抿。
主子并不畏寒,比起寒冷,倒是更加怕热,每年夏天都经常来北冥避暑,只因这边常年酷寒。
安萍将烧好的银丝炭送进营帐,也如言取来滚烫一壶滚烫的热酒。
“来,喝一些,暖暖身子。”
祈愿亲自给沈青雉倒酒,安萍不意间看见,一愣,马上又神色如常,悄悄退了下去。
沈青雉喝了热酒暖身子,炭火将营帐烘得暖烘烘。
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祈愿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祈愿指着旁边的床榻,“看这天色,这场雪不知还要下多久,兴许会在这里扎营很久。”
沈青雉揉了揉眼睛,又搓了一把脸,“等会儿再睡,我去方便方便。”
刚才太冷了,一不小心热酒喝得有点多,她得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祈愿这些日子多是和沈青雉在一起,沈青雉走时,他唇边还挂着笑,可等人走远了,他眼神一冰。
“将安萍带上来!”
“是。”
守在营帐外的侍女轻应一声,不消片刻,安萍一脸茫然地走进营帐。
祈愿淡漠地审视着安萍,安萍本以为主子是有事要吩咐她,可一对上祈愿的眼睛,看见祈愿的眼神,噗通一声,安萍心惊肉跳,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主,主子……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祈愿失笑,“错?你又错在了何处?”
安萍绞尽脑汁地想,可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直觉大事不妙。
主子人前温润,人后血腥而冷酷,有许多骇人听闻的手段。有时不像一个活着的人,更像一头冰冷的魔鬼。
而每当主子露出类似神情时,都必定会有人遭殃。
比起坦白,显然欺瞒罪行更大,安萍哆哆嗦嗦,老老实实地说:“安……安萍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安萍错了,安萍真的知错了!安萍自己去领罚,求主子宽恕!”
祈愿指尖围绕杯子打转,却偏了偏头,像在侧耳关注着什么,半晌,才道:“今日不宜见血,然女子十五及笄,而你今年十八,理当婚配。你若恨嫁,便自行安顿。”
说完,祈愿摆了摆手,示意安萍下去。
安萍出来时,脸色惨白惨白的,一颗心疯狂乱窜,好半晌,她才抹了一把汗,她却掰开了,揉碎了,不断想主子那番话的深意。
主子……是在警告她,也在告诉她,让她收心,管好她那些心思,否则主子身边,将再无她立足之地。
安萍委屈地咬住了嘴唇,嘴皮儿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敢讲。
是为了那个人吗?那个人她到底是谁,到底给主子灌了什么迷糊汤!!
沈青雉身边跟着二名侍女,她方便后,又去用香汤净手。
说来这一行,沈青雉算是发现了,她家妹妹竟然还是个贪享受的,看,这分明在赶路,可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像出来游山玩水一样,这生活不一般的考究。
就连洗手用的香汤都是精心烹制调配而成的,很好闻的花香,说淡不淡,说浓不浓,既不会淡到闻不出,也不会浓郁至呛人,分寸掌握得很好,恰合她心意,就好像是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为她精心准备的。
沈青雉洗了手,用雪白的方巾擦了擦,又举着手背凑近一闻,“真香。”
“这是由安神草做主料调配的香汤,能起静心凝神安抚心虚的作用。”
突然一个清冷而雅气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沈青雉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