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尽,便能看到雾中长山重重隐隐,山中青树若有若无,山下一潭堰塞湖竟然没有洪水之后的浑浊。而是清如碧玉,就像是一面平静的大镜子,被水面上的雾气环绕,好似仙境一般。
又是路过的一处,明日不用转车,直接顺着路就能走。方便极了
且这一家商户本事城中大户,后来行商赚了许多钱,便在这一处僻静村落中开了直接小半座山造了个堪比官家庭院还阔绰宽敞的庭院。
故而这一大群人全都能住得下。
其实这一群人里也没甚多娇贵的,圣上不在,便是大大降低了警戒程度。加之地位高的,有权势的,早在第一批就回到了镐京。剩下的不是低位嫔妃就是丫头婆子。
这里头最矜贵的,除了李柯大概就属温青梧和高阳了。
所以也没甚好特别防护的。只是一重重的禁军绕过那富商的院子前头守着。
这富商的院子也实在大,直接快占满了小半座山。禁军并不多,没法将整个院子重重围起来。于是就在门前留下了五成的禁军,剩下的五成分成了八队,在院子中东南西北及各角向轮流巡查值夜。
幸而还有匆匆赶来的近处县丞。对于李柯来说没有多大的事儿,对于一个一辈子在县城中任职的小县丞,可就是比天都还大的事儿了。
莫说王爷公主,就是里头的什么才人宝林那对他来说都是宫中娘娘们一般高高的存在,哪敢疏忽半点?于是直接带着全县的兵卒,打着火把匆匆来到这庭院外头跟禁军一道儿守了起来。
李柯自不会阻拦,由着那县丞守卫。
温青梧分派到了一个院子,离着李柯的很是近。中间就隔了两棵满堂兰。一棵枝丫伸进了李柯所在的院子,一棵枝丫伸进了温青梧所在的院子。
安顿好后,闲来无事温青梧走到了院子里头,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棵满堂兰。玉兰树很是高大,算不上多繁茂。晚间夜色昏暗不明,近些的灯笼也是屋檐下挂着那两盏,这边儿根本看不真切。
晚风些许大,吹过了树干却没有什么声音。
温青梧本抬着头看着树,其实是看着树后的那轮月。心思悠远不知想着些什么。
看着那明月,突然想起欧大家的那首《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她喃喃自语,忽而又是一阵风,那树干竟然动了起来。
温青梧眼睛一眯,飘远的神思被那动静骤然拉了回来,嘴里头诵到一半的词继续朗朗出口,不过声音更大了些许,“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认真地盯着树上一个黑影,本以为是算不上多繁茂枝丫的影,只是诡异地动了动。才知原不是什么枝丫的影子。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她话音落下,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在看什么呢。”留吉的声音有些大,不似他平日里在自己身边是的小心和低语。
留吉也发现了么。温青梧提起来的心落了下去,声音倒是更加平静了。她伸手,指了指那树桠上的黑影,“在看月呢。”
留吉顺着看过去,“这月的确好看,说起来连日的雨季,也是好久没看到月了。”
“是呢。”温青梧应声,“这月平白无故的看倒是没甚稀奇的,在树梢之间看,倒是好看不少。就像是长在了树上似的。”说着,温青梧也不待留吉回声,便收回了眉眼,转身向着屋子里头走去,“沐浴的水备好了么?”
“嗯,备好了。”留吉应道,抬头看了眼温青梧的神色,见她神色无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留吉知这是主子有了吩咐,于是跟着温青梧走进了屋子里头。
关上门,“可要点了外灯?”留吉问,“这便去给王爷说?”
点上外灯,屋子里头的光影就不那么明显了。外头一亮,再移过屋里的烛,这剪影也不会落在门窗上,让人窥了动静。
温青梧绕道屏风后头,点头朝着柳叶吩咐道,“去点外灯。”而后看向留吉,走到窗边推开了窗,“从窗后走去告诉王爷。”
留吉应声,身手敏捷地翻身跃出了窗户。
留吉刚离开不久,就听到有人敲起了门。
“砰砰砰,砰砰砰……”带着急促。
温青梧心里头一跳,上前亲自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李柯的贴身小厮春生,他面上很是严肃,“王爷差奴婢来告知才人,怕是”
“好啦!”温青梧忽而出声,娇笑着打断了春生的话,在春生惊疑的目光之中,“咯咯”的笑了两声,拉起春生的手,“王爷真是,这半夜的光景,当是避嫌才是。”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就拉着春生的手将人推了出去。
春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被她牵起的手。手上划过的痕迹还很清晰。
春生皱眉,然后哼了一声。很是不屑地道了一句“什么玩意儿”,而后转头大步离开了院落。
李柯正在屋中里头踱步,窗户撑开着,还能看到外头树梢上的明月。
春生推门进来,李柯倏忽转头,看向了他,“告诉她了?”
春生没有回话,而是快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这才走近李柯道:“爷,才人说她院子里就一个!就在满堂兰树上头蹲着呢!”
话音落下,门一开闪身走进一人。
李柯和春生皆是吓了一跳,看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