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的就要吃的,少废话。”韩琦说着,顺手又摸一摸旁边女子滑嫩的脸颊,
见这女子看去年纪甚小,身量还未长足,头戴一只银色海棠钗边垂髫斜飘,心道这怕是在外堂招呼尚未出师待客的小娘子,但却也一时看不出哪些人是今晚真正与簪花土豆一同谋划的西夏斥谍。
“以前单听说过醉翁好酒,原来韩大人也是个酒鬼”,簪花土豆左顾右盼摇头晃脑:
“我真有些饿了。还是以江湖时令活鲜为原料烹饪的特色菜点上几道吧,此时正是四月人间,
若有那烟柳灞泠狮子头、清凉湖中糖醋鱼、庆麦山麓水晶肉、枫琉二岛藕肉夹、东都风味盐焗鸡、羽山岛中海螺干、蜀中百鸟朝凤凰,兼之那镜花水月糕、
虎皮三鲜粉、瓦罐鸡汤煲、晓看红烧肉,有些什么不拘什么来上几份就好。”
“饭桶啊”,韩琦忙不迭嘲讽,“这些还叫不拘什么,也亏了四月人间了,又哪能吃得这许多?”
“大人把美酒佳酿来个遍,就不许土豆我在诸位佳人面前多点几道菜?”簪花土豆故作正经:
“看你韩大人就不知怜香惜玉,几位姑娘终日辛苦,漫谈笑语服侍左右,不也要吃饭嘛。
况苏菜粤菜川菜鲁菜各个风味不同,土豆怎知几位小娘子是何种口味?
倒是你韩大人,一上来就一心想把人家姑娘灌醉,恁得不似好人,八成想以图一逞。”
“滚,”韩琦毫不示弱:“你是刚不用刑几天,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自己想吃编排个理由倒也罢了,编排上老子了,找死。”
“哈哈,”簪花土豆发挥他岳文书斋写手的一级话唠贫,示意下面招呼的抚堂紫衣姑娘:
“所谓酒囊饭袋,自古不分,这些应是绝配。至于,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如此,有什么上便是了。”见那姑娘轻一点头,便自去操办。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色茫茫之时。
楼下戏台正堂中。见一女子着杨妃样裙衫,高挽云鬓,流苏抹额下花钿依约,手抱琵琶,眉目清丽,已在大堂戏台上盈盈一拜,翩然落座。
又有一女随之上台,手捻三弦,俊采星驰,落落大方,亦一拜而坐。二女和着琵琶三弦悠悠而起叙叙弹唱:“花拥鸳房意难忘,约鬓眉长,驼间髻小,郎骑竹马几逍遥……”
听得是苏州弹词,吴侬软语,轻柔婉丽,开篇叙叙而来。
“看那二女行状,听这歌喉词义,估计尚属暖场,好戏在后面。”簪花土豆摩拳擦掌,一语双关的样子。
韩琦斜瞥了他一眼,忽然坏坏笑道:“你怎知道?莫不是常客?话要一点点说,事儿嘛,一点点来才是。”
弹词完毕,是一曲瑶琴《平沙落雁》。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楼下瑶琴《平沙落雁》的曲目已然悠悠弹过大半,管弦琴音中,凝而不去的凄美与悠远,似乎能带人到另一个世界一般。
……
正当所有人沉溺于歌声和感怀中时,却听得下方不意的连续错音之后,裂帛碎玉之声频发,
头顶的一盏长信宫灯则忽的爆裂,溅的四处火光,纱帐和帷幕很快被随之点燃,一行人迅速陷入烈焰和火光中。
周遭惊呼的密谍司将士,一边拿着手边条凳拍打周围火焰,一边手拼命拍打彼此衣衫上火焰燃烧的地方。
正在此时,那瑶琴美人一拨弦,阁中掠出一片片人影,一排都用湿润的头巾裹了头脸口鼻,抬手便以袖箭暗器刷刷向这边频发不绝。
韩琦身侧的几个小校一个个抽出兵器,不断挥动格挡,训练有素的迷迭司军士很快与韩琦聚到一处,将他护在垓心,裹着韩琦向门外移动。
对面的暗器流矢却越发猛烈,火势也很快燃的浓烟翻滚,人物难以辨认。
雕画的横木和四壁的挂毯都已然渐渐燃了火,而大家却还未冲出此处,韩琦一边高呼掩护,一边对着掩护的人们说道,不要放乱箭:
“你们还能看见谁是谁么就射,仔细射死了老子的证人簪花土豆,捉他可是死了我们不少兄弟的。”
火海中浓烟渐渐升腾,韩琦赶忙侧身拿了茶壶将自己的帕子头脸浇湿,免得吸入浓烟。
一行人且战且向外退去,正当此时,簪花土豆猛然暴起,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筷子四散纷飞,簪花土豆则抽一根筷子一个翻滚直直逼向了韩琦。
什么情况?韩琦心中一惊。自己原本和方仲永,簪花土豆设计好的桥段,是让西夏斥谍得知簪花土豆将被带去沉香阁的事,趁机“救”走簪花土豆。
现在簪花土豆竟然拿自己为人质,难道?
韩琦想到自己在簪花土豆身上用的那些酷刑,心中不免有些惊心。
一旁疑似奸细的小校迅速站到了簪花土豆身后,背靠背扫过簪花土豆的视区盲点,给予助益。
丫的,老子被阴了。韩琦心中一万头***狂奔呼啸而过。
方仲永说得对,这玩意儿沉香阁果然深不可测,变数难料。
然并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才是他韩琦的风格。
韩琦不管簪花土豆直直插在自己咽喉出,毫厘间就可以插入自己咽喉,要了自己老命的筷子,对着门口叫道:“来人,放箭射杀绑架本官的这两人。”
簪花土豆猛地一惊,这韩琦实在不按常理出牌啊,他将嘴巴靠近簪花土豆耳边,轻声道:“不会伤害大人,只是绑架大人撤退更为稳妥。”
“谁知道你真心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