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在发抖,夹杂着几分哽咽,“我根本不想自杀啊!我要照顾我的父母,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她的父母!”
“明野先生,请您不要这么悲伤……”阿力轻声抚慰着,空气中忽而弥漫起丁香、芦苇与薄荷的清凉气息。
男人止住了压抑的饮泣之声,错愕地看着阿力,“就是这种味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妻子喜爱kenzo的这款香水?”
“这不是我的功劳呢。”阿力笑容爽朗,“我只是制造香气,那位执律者刚巧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为我着想,那么我也需要振作才可以啊!”男人搓了搓脸颊,像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今天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很奇怪。邻居来抗议安装噪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愤怒就像汽油遇到火花,一下就爆发了。
当时我只是以为,那是因为我对妻子的思念。安装空调的那间屋子,是我和妻子一起选中的,当时还只是期房。
待到交房之时,妻子就不幸去世了。我没有任何心情去打理那间屋子,直到近来,父母希望搬来和我一起居住。
我以为是那位邻居的抗议,搅扰了我对妻子的思念,所以引发了我的怒火。但是后来我才发觉根本不是那样。”
男人自嘲地摇了摇头,“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大学时我也是推理协会刊物的主笔。
只可惜我的推理晚了一些。当争执结束,我才感到彼时的暴怒是多么不可理喻,简直违背我一直以来的品行。”
千良点了点头,“我们相信你,争执应该不是你的本意。”男人看上去相貌敦厚,言谈举止也颇有教养,不像是会随意动怒的人。
男人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接着开口了,“也许只能解释为当时我被某种异能或者诡计控制。我也听说过这段时间频发的异能命案,无论是常人还是异能者,都无法幸免。
我不知道邻人的愤怒,会不会引来报复。于是召唤了异能,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阿力和千良沉默地看着发出粗重的男人,对方大概因为无可名状的记忆,而倍感无力。
男人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虽然残识并不会感到唇角干燥,“是啊,我以为自己一定很安全。从少年时觉醒异能,直至人到中年。大概是作为一种消遣吧,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样本事,与庸庸碌碌的生活迥然不同。”
男人的笑意中带着几分因追忆往昔而发生的欢愉,“所以,我一直在刻意地训练自己的能力,于是越来越熟练,甚至可以暂时庇护别人。我曾经还用这种能力,救下过大学室友。但是,你们能明白吗?”
男人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千良和阿力,“如果打个通俗的比方。仿佛身处蚊帐之中,床边还燃着蚊香,但一切不过是安全的假象。
蚊虫不知何时已然入侵,不知从何而至,以细弱刺针攫取血液,直至皮肤发痒,才会开始搜寻蚊虫的存在。”
男人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然而我被控制了,根本无法发现那只蚊虫。与邻人发生争执之后,我便去附近的花园散散心。
那里碰巧有孩童折了柳条在抽打一座雕像,不知为什么,我仿佛听到那雕像在哭喊,声音和我的妻子那么相似,仿佛就是她在受刑。
我不知道是否真地存在阴曹地府,但那时,从我看到那个孩童抽打雕塑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忧虑,牵挂妻子的心情几乎要将我磨成齑粉,妻子在地狱遭受折磨的景象,那般历历在目。我虽然知道自己也许被幻觉掌控,但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异能,我以为自己是安全的。”
“然后您为了见到您的爱人,于是选择死亡吗?”阿力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问道,“仅仅因为想象而赴死吗?”
“是啊,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吧。”男人的笑容很凄清,就像冬月里毫无生气的河水,“但我真地又回到了那间屋子,我希望找到一件东西,尖锐的、能够发出巨大声响、可以高速转动的物品,用这件物品刺入我的心脏。
我甚至看到迸射的鲜血为了铺就猩红的道路,我仿佛王者一般踏上征途,挽救我的爱人于地狱的水火。”
男人发出粗重的喘息,泪光再次闪烁在他的眼角,在前厅柔软的灯火下,像是碎玉般令人哀婉,“当钻头刺入皮肉的那一刻,所有的幻觉、思念与牵挂都消失了,仿佛是被那巨大的轰鸣一一碾碎,触目所及的唯有大片的鲜血,和那对装修师傅的惊呼。”
男人深深地埋下头,躬起的脊梁宛若一张清癯的弓,看来妻子过世之后的两年多光阴,他过得十分辛苦。
“先生,先生,现在还是请您振作。”千良轻轻拍着男人的肩膀,残识并没太多的实体感,千良的手掌浸没在男人的肩头,像是没入通透的温水,但肢体的接触之于残识,亦会产生类似于生前的感知。
男人抬起头来,接过千良手中的纸巾,虽然泪水亦不过是幻象,“真是抱歉,我又失态了,分明答应过妻子要好好活下去。
我依旧记得她临终之时,面色苍白如同初雪时分的冰花,她躺在病榻上,仿佛拼尽全力要用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将我抚慰。于是我知道,无论年岁几何,我都会一直思念着,并牵挂着她。”
“明野先生,还请您节哀,无论是为您的妻子还是为您自己。”千良注视着男人的眼睛,语调昂扬.
“妖邪残忍如斯,夺去你的性命。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