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些许脆弱的嗓音溢散在弥漫着些许烟尘味道的空中,落于沐元溪耳尖,一点点的钻入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的疼。
“你还有我,宝贝儿,我陪着你,这辈子都不离开你,永远永远都不会。”
“嗯。”
沈辞轻轻的应了一声,他信她会一直陪着自己,可媳妇儿的存在,也并不能完全代替父母。
那是他曾拥有过又被无情夺走的。
“快要过年了啊...”
少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靠在沐元溪肩头上,一边往火盆中不紧不慢的添着纸钱,一面说道。
“十四岁以前,过年的时候都可开心了,虽然只有四个人,但依旧很热闹,一起去置办年货,一起贴春联,一起包饺子,一起做年夜饭,但我妹不行,她不能做年夜饭,打下手也不行,分分钟炸厨房,她也就只能洗个菜,鸡鸭鱼肉什么的在我妈手底下可听话了,做出来的菜好看又好吃,我跟你讲,我妈炒的花生米简直一绝,出锅之后只用撒点盐,放凉之后可脆了,然后年底我爸会带回来一些军中独有的酒,那花生米可下酒了,要不是他不让,我能跟他喝到凌晨!”
阴郁情绪逐渐被回忆中的兴奋所代替,沐元溪看着少年望过来的眸光,想了想,在他额间落了一吻,但还是说了一句。
“花生米可以有,但酒不行。”
“嘁,没有就没有!”
沈辞许是因为那天的从天黑到天亮有了些许阴影,也不跟她掰扯这个,继续回忆着曾经的除夕夜,将刚刚的那点惆怅和不愉快全都抛诸脑后了。
而宿镜之后,这一幕也都尽数落到了两人眼里。
沈世萧心中酸涩过后,不禁有些稀奇。
“居然有人能管得住小兔崽子喝酒?”
他还就那么轻易妥协了,真是不容易。
想当初他追他七条街那次,不就是因为小兔崽子偷了他柜子里的酒,然后灌醉了全班同学吗!
就那样都还死不悔改呢,现在倒是被儿媳妇儿管住了,这让他不免觉得儿媳妇能耐。
不过稀奇过后的沈世萧转头看向自家夫人的时候,却是瞬间心慌了一下。
无声的落着泪的温婉云右手掩在了嘴前,眼睛泛红,看起来惹人可怜极了。
“云儿!”
沈世萧焦急唤道,将人揽过,靠在了沈世萧肩上的温婉云即便泪模糊,视线却依旧没离开宿镜。
“阿萧,他才十四岁,那年他才十四岁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们死了,他一个人,一个人,他怎么过来的啊...”
听着宿镜中的少年依旧回忆着曾经那般热闹而又欢畅的除夕夜,温婉云情绪瞬间崩溃,再也忍不住那十多年的担忧和思念,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十八岁那年,在墓前说给你我报仇了,可他怎么报的仇啊,他那个时候都还没过完十八岁生日,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阿萧,我好心疼,我好心疼...”
墓前的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报完仇了,但他们又要如何知晓报仇的细节呢。
他们不清楚,他是怎么将自己搞得满身的伤的,是怎么潜入满是匪徒的阴暗之处的,是怎么忍着恶心去做了哪些本不该做的事情的,是怎么一点点沾染了血腥伪装得将自己都骗过去的...
温婉云什么都不知道,可却能猜得出些他的艰难,因此便更加心疼。
“他只是个孩子,十四岁的孩子,他该在学校里阳光下茁壮成长的,而不是给你我报仇的啊。”
那样温暖而热闹的除夕夜,他们本该一直陪着他过下去的,而不是止步在十四岁那年。
那个顽劣但却正直善良,即便是收养来的妹妹也当做亲妹妹般疼宠的少年,不仅没办法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反而一步步走歪,后来又强硬的给自己掰回到了正路上。
可即便这样,该沾过的血他沾了,该做过的事他做了,他再也不是单纯的只会偷偷亲爹的酒,和同龄人打打架的少年了。
“云儿,云儿,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没能护好你们,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温婉云的眼泪激起了他的无数怜爱,同样还有自责,他是一个父亲,儿子虽然气人,但也是他亲生的,十四岁就让他经历了这些,的确也让他心疼不已。
可那丝仅有的心疼也都掩埋在了心底,在他刚刚听到沈辞说想他们了的时候,那丝心疼放大了些,却也被压了下去,没有像温婉云这般情绪崩溃。
温婉云的情绪在沈世萧的安抚下好了些许,但却没有完全正常,眼睛仍旧是红的,里面氤氲着水雾。
“我想给他托梦,但我修为不够,阿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让他看看我...”
从未对他有过什么请求的温婉云握着他的手腕说道,沈世萧叹了口气,心疼不已的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见他如此干脆的就答应了,温婉云又突然有些迟疑了,愧疚涌了上来。
“又要消耗你的修为,我...”
因为她们两个,已经不知道损了他这个冥将多少修为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别哭了,阿云,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儿子,我们是一家人,没事的。”
沈世萧伸出手来,用拇指指腹轻柔的拭去她眼角残存的泪水,唇边勾着一抹弧度,轻声说道。
依偎在他怀里的温婉云感受到了一抹安心,一家人,分隔两方,一方知而一方不知,不知对谁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即便托梦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