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厉着脸嗤笑开来,锐眼盯着门外,又直视安洛,指了指自己脑子,全然的不接受不相信:“你是说我这几年脑子被削了还是被驴踢了,我跑去给人当小媳妇了?给这个叔叔?我才十七……”
“蓝蓝……”安洛扶额,这语气,这腔调全然高三小妮子无疑佐。
门口,南宫藤又沉步进来,锋锐复杂的视线里——
丫头拧着眉,细细的眉,落他眼里像韧剑一样锋利。
慕凝蓝选择无视,看向安洛,问道,“我爷爷呢?居然同意?”
安洛默然点头。
她苦涩一笑,皱着秀气的鼻尖,那委屈又不愿相信的样子,夹杂着几许可怜。
安洛未来得及说话,南宫藤走过来,距离床前几步沉然站定。
他一动,慕凝蓝就一定。
拍拍胸口,冷冷啧嘴,还真是个活人渤。
南宫藤什么也没说,从衬衫内侧胸前口袋里抽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放到她的被子上。
他的手指没离开,摁着红本边角。
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摩动,他低头盯着,昨天抽空回宅拿了一直放在口袋里,却没想到,有一天以这种方式证妻。
慕凝蓝拧眉看他,又去看小红本,伸手从他手指里一把拽出来。
拽的时候,她的手就碰到了他的指腹,粗粝,干干的,温温的,厚重。
异性肌肤之亲的小道理悠然上头,小脸蛋蓦地染了嫣粉,如被蜇了一下,局促避开。
这一细小动作自然落入他眼中,深邃的五官,静静沉沉,眼底仿佛又有压抑的情绪,专注望她。
慕凝蓝低头看小红本,结婚证三个字,仿若一铁锤子一样敲进她心里,翻看一页,是她与眼前叔叔合照,还有她自己名字,盖章钢印如此清晰,资料信息,她一字一字看过去,那些字也像小霹雳一样一嘣一嘣砸到了她头顶。
这么说……
蓦然抬头看向南宫藤,漆黑眼仁儿转了几下,眉头便打了死结,脸色看着也沉了下来。
“蓝蓝。”安洛低声叫她,试图再作解释。
她摆手,视线没有移动,也没有再去看眼前的南宫藤。
等她再抬头,手中的红本轻飘飘扔回原处。
霍地起身,将安洛拽到一旁。
心单纯,说悄悄话也不知道避讳,安洛心感莫名其妙,低头与她交耳,见她神神叨叨一股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一阵凝重。
却见某女一张小脸预先红透,拘谨的女儿话随之蹦哒出口:“洛洛,他是……我老公,可我还小,与他同床共枕,他不是欺负我未成年吗?你偷偷给爷爷传讯,让他设法恢复我单身,我一个小女孩,可不愿意一辈子搭给一个老男人身上……虽然,他长得比漂亮叔叔还好看……就是年龄太大了……等我三十风韵,他都四十了,那什么……男人保质期是多久啊?我得为后半生考虑不是?”
“……”安洛无言,恨不得一爆栗子赏过去。
一旁的男人,线条冷硬的五官铁黑如炭,眸底暗沉如隧海,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戳在他痛处。
这次他没有执拗,她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暂时不能对她强硬圈/禁。
全然的,于她来说是陌生人。
心中发涩,他只能忍耐,收回结婚证,珍宝一般捏在干燥的手指间,低头落寞,放回口袋。
安洛跟在他后面出来。
走廊静寂,这时灯都开了。
安洛看得清楚,这个素来冷煞的男人脸上,遮掩不住的沉默。
不再有气,也看不下去了,只能安慰,“大叔,她以为自己是在四年前,四年前的蓝蓝是什么样子呢?只有十七的稚嫩女孩,风风火火恣意爱闹爱玩,结婚这回事在她粉色泡泡糖的世界里那是天河与地的距离,现在她的认知里突然有一个老公,她吃惊,或是当过家家玩,你也别意外。”
他不讲话,睁眨眼眸,睫毛黑邃。
安洛又低声道:“总归,她未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她活着,安然无恙。”
是啊。
下午的时候秦淮和霍靳墨都劝过他,不幸中的万幸她好歹活下来了,比起失去记忆,她活着不是更重要的吗?
可是活着,离得那么近,心却隔得很远。
从前她眼里闪闪的都是对他的爱意,温柔起来也会像水一样。
就在几天前,她眼睛里满满的都还是他。
一眨眼,属于他们的记忆,她遗落不知在何处,看着他,和看任何一个人没有区别。
他也需要时间消化。
夜里,他守在她的病房外面,门关的严实,一个晚上进进出出有安洛,有她的李婶。
她独独没叫他进去。
没了记忆的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他这号人了,恐怕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难以入
tang睡,站的身体酸痛,越痛,他便越清醒,反复思量,最后却有股凄凉。
他想,万幸,一纸婚书犹在,不然真的一丝牵连都扯不上。
这个结婚证给了他底气,别的先不说,出院,她总得跟他回去不是?
但显然,南宫藤是不够了解在还没遇到自己之前的慕凝蓝,小小丫头,她是什么个性。
时间过去三天。
安洛暗示过,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他生生忍着,没有进去打搅她,挪出多余的时间来,恢复自身身体。
没有想到的是,趁他不守在病房门外的那些时间里,这丫头偷偷做了很多事。
去叫了法援律师。
那律师睿